在洗手间里简单擦了把脸后,罗生生又坐在马桶上玩了会儿手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悠哉悠哉地走了出来。
她的原则很简单,就是把时间变着花样地熬过去。
季浩然订的包厢在二楼,而女厕所在3楼宴客厅的边上。当罗生生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宴客厅的客人上楼。那是个3十来岁打扮斯文的男人,罗生生刚转身时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于是下了两步楼梯,和他擦肩时就特意瞥了眼……没想到……一看还真是熟人!
“王秘书!”
男人推门的手闻声一顿,而后退身回头。待看清来人后,笑道:
“是罗小姐啊……真是巧的。”
“还真是你!”确认来人是旧识,罗生生赶紧兴奋地小跑上去:“你怎么在这儿?是安远哥过来出差了吗?他在里面吗?”
罗生生说着就上手想推门进去,她身前这位正是刘安远的秘书王栩。罗生生自年中在英国与他俩见过一面后,除了节庆问声好,便再没了联系。
刘安远一向对她有所照拂,虽然面上罗家和他有些龃龉,但这个哥哥待人宽厚,为人正直,家道中落却能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一直是罗父口中的大将之材,也是罗生生打小就很崇拜的人。
说起罗生生与他的渊源,其实还要追溯一些父辈的恩怨。
当年从申城迁到安城的几家里,就属刘家和罗家最亲。可惜刘安远父亲的公司,当年被宋海峰联合罗家在内的几家设计,一起组建了安博后被吃干抹尽踢出局。就这样,刘父公司的核心资产被侵占,主营业务被瓜分接管,最后只剩空壳了还要被几百号员工,天天围着讨薪骂街……
刘父是个老实人,倾家荡产赔完钱后,留下刘安远这对孤儿寡母,独个儿葬身在自家厂房的火海之中。后来,才刚成年的的刘安远就一人扛下家业,靠着刘父拿命换来的保险金和张晚迪的器重,将刘家重整旗鼓,最终变作如今宏大版图的产业……这背后要经历多少辛酸和险阻,大概也只他自己知道。
罗生生敬重他,当然也不光是因为他的手腕和能力。
罗父罗孝云当年被裹挟着设计了刘父,一直都心怀愧疚,后来即使刘安远联合张晚迪迫使罗家资金链断裂,吃下安博所有的地产板块,使其不得不举家远逃澳洲,罗父也不曾记恨过他。
罗孝云一直教罗生生世道轮回终有时的道理。刘家家破人亡,刘安远本可以赶尽杀绝却还愿意放罗家一线生机,已是仁至义尽。罗父瘫痪后,他还愿意时不时替罗家搭把手,把罗生生当自家姊妹看待,更是写尽仁厚二字了。
每次见到这位哥哥,罗生生都没有感受过任何的世仇家恨,经历一些世事后她才明白这种和解到底有多难,所以对他也就倍感珍重。
毕竟世上好为人师者多,指路前行者少。两人难得能碰上,今日看见了王栩,一下勾起了罗生生的念想,想这个哥哥既然来了,至少自己该进去打个招呼,总不能像个外人似的生分吧。
可是当她刚把手放上去,门就被王秘书拉得严丝合缝。
“罗小姐,刘先生近日不在国内,里面是我私下约的朋友,不是很方便见外人,不好意思的。”
“哦哦,那是我唐突了,不好意思的。”
罗生生听他话里的意思,以为厅里是他相亲对象或是女朋友一类的关系,吓得连忙缩手道歉,生怕误了他的好事。
“没事,等刘先生回国了,我和他说说,空了再来找您吧。”
“哎呀,不用特意来找我的!”罗生生想起之前宋远哲误会过她和刘安远的关系,加上现在又是在国内,万一让刘安远家里那位知道也不好,所以她赶紧拒绝,别给人家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先暂且这样,有什么您也可以与刘先生直说,刘先生那里您一向是不用拘谨的”
“好的,你先去招呼你的客人吧,有什么我到时候直接和安远哥交流,今天也是巧的!不耽误你谈正事了,有空回聊吧!” “好的”
说完,罗生生打了个再见的手势就与他作别,而后蹦蹦跳跳地下楼。
王栩等她人影消失后,才终于把门推开。
巨大的包间里,一张2o位次的大圆桌前,只坐着一个男人。他携烟入口,在消散的白雾中看向来人。
“王先生,你来得有些迟了。”
“飞机晚点了,门口又遇到位故人,让程先生等那么就,实在抱歉。”
闻言,程念樟摁灭烟头低笑,而后食指转动轮盘,送了壶茶到王栩面前。
“你太客气了,现在是我有求于你,迟点也不碍事。来,王先生,你远道而来,我就先敬你壶热茶算是欢迎了。”
王栩会意,在茶壶所指的位置坐下。两人现时相隔两3个座位,不算近,也不算远。这样,在保持安全距离的基础上,又能保证交流的顺畅,是很合宜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