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寅不解看他,不知今晚这人为何如此走神。
“十一点。”
“这么晚?”
“这个状态,估计是要过夜了。”
过夜两字点中了程念樟的神经,这男人听到后,眉目下意识地皱缩了一记,似有不悦。
“要是不顺当,就再排个日子补上吧。今天大家也累了,继续折腾,实在没多大意思。”
魏寅等得就是他这句。
程念樟话音刚落,他便喊来执行导演通知全组收工。
“你是怎么了?夜里恍恍惚惚地。”
堂口内外随着工作人员的走动,空间变得有些局促。魏寅带着程念樟行至江边,给他递烟点火,问他有什么心事。
“下午梁岿然带人来闹,觉得心烦罢了。”
“解决了吗?”
“解决了。”
“那就好,未来的事等生再去烦恼,当下既然已经把麻烦摆平,应是高兴才对。”
魏寅说得没错,罗生生替他解决了宋远哲这个麻烦,他本该高兴的。
可世事哪有那么多的应当,人心这东西,真不是说该怎样就能怎样的。
“呵,也不知道该说你通透还是说你简单。”
魏寅闻言笑笑,也不多话。
两个男人此时静静抽着烟,江风吹散他们嘴边的白雾,对立的身形在地上投射长长的阴影,远处看来多少有些萧飒。
“罗摄影和宋家那位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程念樟原本欲享下一口烟,听魏寅提到罗生生,刚抬起的手又在无觉间放了下来。
“我当你看得出来。”
“之前以为是亲眷,现在看,应该是没那么简单的。”
“和你说过少去招惹她,你偏不听劝。”
“好东西多几个人喜欢是常事,我也不过欣赏罢了,看花摘花各有乐趣,我不是很在意她名花有主这件事。”
“你还真是看得开。”
程念樟听他说辞,吐了烟,心神有片刻默默。他想了想那女人的样子,竟突然觉得有些模糊。
他不是甘心在外看花的个性。他的心里,就没有豁达这一说。认定该是自己的,就当养在自己这里,没有平白与他人共享的道理。
心神莫名飘到了宋远哲抱她的场景,喉头突然泛上股甜腥。
整理一下情绪,程念樟将剩烟摁在沙盘,拍拍魏寅后背,两人相视一笑,便转身离开。
他们走后,沙盘上徒留一缕青烟在暗夜升腾,那孱弱的姿态,未经几许,便被风吹散,寻不到曾经存在的痕迹。
剧组回到酒店已是凌晨。
当日下午,程念樟要去深圳赶上一部片子的宣传通告,早上就需得出,因为收工太晚,供他休息的时间并不太多。
整个一天过得实在是疲累,进入房门寻到沙,他便怠懒地陷了进去。
仰躺一会儿,恢复些精神,他惯常地拿出手机将屏幕上划。里面安安静静,无甚新鲜。
打开通话记录,标注名称是单字一个“她”的来电,悬挂在列表顶端,点开这条,里面一连串的来电去电,每通他都还能记得个内容大概。
手指停在页面最底端的蓝字,正当他犹豫着是否要按下,外面突然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
程念樟闻声,心跳瞬时加快。
他蓦地坐正,抚了抚衬衫的褶皱,将额撸起,收拾妥帖后方才起身应门。
像往常一样,房门被他“啪嗒”开出一条小缝,然而这次,门外的人却并没有急着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