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門啟,溫宛濕著頭髮走出來。
「大姑娘,奴婢剛剛燒水泡了壺暖茶。」銀蝶沒有進耳房裡拾掇,而是跟溫宛一起回到內室。
桌面有茶壺,銀蝶提壺倒茶,恭敬將杯推過來。
溫宛用手裡純棉帕子搓幹頭發,「山間夜冷,你也喝一杯。」
「奴婢不渴!」銀蝶急忙推拒。
溫宛未語,單手握著帕子,另一隻手自托盤裡拿出茶杯,提壺斟滿,「不渴也冷,喝杯茶暖和暖和。」
銀蝶見自家姑娘倒茶,本能伸手。
「對了,我剛剛落在耳房的簪子你幫我取一下。」
桌上一杯茶時,銀蝶不喝。
那是她怕自己叫她喝了那一杯。
桌上兩杯茶時銀蝶沒再拒絕,當是覺得自己倒的那杯無甚問題。
溫宛不確定她的猜測,只是她們明明可以住在天慈庵,銀蝶偏偏要訂松居,值得懷疑。
凡事小心些,總沒錯。
見銀蝶愣住,溫宛抬手去端銀蝶倒的那杯茶,「怎麼了?」
「沒……沒怎麼,奴婢這就去給大姑娘取過來。」
耳房與內室相連,數息時間銀蝶拿著玉簪回來時,正見溫宛喝茶。
「擱那兒吧,喝茶暖暖身子。」
銀蝶瞄向茶杯,一時猶豫。
「再不喝快涼了。」之前溫宛倒茶時便將茶杯與另一杯並排擺在一處,此刻她拿起一杯,另一杯的位置則變得模稜兩可。
銀蝶想著剛剛主子已經端起她倒的那杯茶,剩下的自然是沒有問題的那一杯。
「謝大姑娘。」
「我乏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溫宛音落時銀蝶立時擱下茶杯,恭敬退離。
走出內室一刻,銀蝶下意識止步。
雖說她對溫宛沒什麼主僕情誼,可溫宛出事她也別想好,轉念一想,二姑娘說那不過是讓人昏睡的粉末,量多量少也就是明日晚起個把時辰的事。
自我鬥爭一陣,銀蝶回了耳房。
溫宛頭髮濕著暫時不能睡,便起身走到靠北牆的書桌上隨意取本書轉回床榻。
只要不是兵書,溫宛看什麼都可以。
這會兒她正倚坐在床欄上,翻開手裡佛經。
『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墨色蒼穹,浮雲掠影。
因為防火的原因松居里沒有夜燈,點綴在甬道上的螢石散著淡淡的光亮,看起來唯美中透著些神秘。
黑暗中,一抹瘦小的身影如鬼魅般悄悄竄進溫宛所居客室的院子,身子縮在角落。
見四下沒有動靜,那人從袖兜里取出一根細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扎進窗欞底角,狠狠朝里吹煙,吹盡之後拔出細管,悄然離去。
房間裡,溫宛心思在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