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滞愣良久。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世上怎会有原良谦这样的人,温柔,残忍,冷血,无情,却又有情,只不过他的情全部系在海丽耶一人身上。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神经质的疯子。
“你爹娘呢,他们如今在何处?()”
死了。▽()_[(()”他偏头,“我杀的。”
谢扶光说,原良谦把他扔下悬崖后,将海丽耶带回了江城。他折断了她的腿,用锁链将她囚禁在了屋子里。
几年后,谢扶光习得玄武神功,便找上门,将原良谦杀了。只不过,海丽耶是求他杀的她。
“我杀了他们,你觉得我无情吗?”谢扶光问。
“不,你做得对,但是……”
“但是什么?”
“你直接杀了原良谦,算是便宜了他,你应该像他之前折磨你那样,折磨他。”沈秀忿忿而言。
他笑了笑,道:“何须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她唏嘘,“其实你娘也是被你爹逼的,她也是个可怜人。”
谢扶光垂睫。他没有对沈秀说出实情。他本就是去杀原良谦与海丽耶的,即便海丽耶不要求他杀她,他也会杀她。
他与她讲的他的过去,隐瞒了许多。只着重突出他从前受过的苦难,着重突出他有多可怜。
此刻她脸上流露出的同情怜悯,让他很满意。
她觉得他可怜,同情怜悯他,会不会因此,而想温暖他,治愈他,救赎他?就像赵金金曾经所做的那样,温暖他,治愈他,救赎他。
事实上,他从来就不需要别人的可怜,从来就不需要什么温暖,治愈,救赎,他对此嗤之以鼻。
他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沈秀,沈秀的爱。
沈秀叹息,“你从前……你受苦了。”
“但我现在有你,不苦了。”说着,他弯腰,将头枕在她的膝盖上。
若是之前,沈秀肯定会推开他。然而在她知道他如此可怜后,她怎么忍心推开他呢?谢扶光料准了她一定不忍心推开她。
而沈秀也确实没忍心,任由他枕在她的膝盖上。
计谋得逞,谢扶光翘起唇角。
沈秀低视枕在自己腿上的谢扶光,伸手欲拍拍他的背,安慰安慰他,但又只觉别扭得很。最终她收回手,什么也没做。
春日晨阳,呼啦啦从窗口照下来,把谢扶光的头发丝全部染成浅金色,浅金色的发丝在风里浮动,犹如翻飞的波浪金线。
他的头□□浮到沈秀手背上,她想起原良谦剪他头发的事,心里堵得很,对他愈发可怜起来。
纵然,他依然有可能说的都是假的,什么从前受过的苦难都是假的,但他为救她,折断了胳膊,她愧疚于他,她的愧疚,让她不自觉地去相信他说的话。
是以,即便理智告诉她要清醒一些,她还是难免相信了他几分,难免不对他产生怜悯。
不知多久过去,腹中饥饿
()让沈秀顿觉,他们俩还未吃早食。
“谢扶光,我们还没吃饭呢,我去把饭端过来。”她起身就走。
谢扶光拽住她,似乎还想靠在她腿上,不愿她离开。
“该吃早饭了,你不饿?我饿了。”沈秀拍他。听到她说她饿了,谢扶光这才放开她。
“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我去端饭菜。”沈秀快步去往厨房。
早食有包子,咬春饼,笋丁,泡萝卜,南瓜粥以及蘑菇汤。沈秀把给谢扶光盛汤,筷子递给谢扶光,“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夹。”
她完全忘记他只是左手动不了,右手还是可以吃饭的。谢扶光也不提醒她,很享受她对他的关心与照顾。
沈秀吃了一口咬春饼。柔韧清香的饼皮子,包裹着脆脆的素菜,吃起来又软又脆,带着轻微的嚼劲,十分清新适口。
但味道又不过于寡淡,吃着吃着能吃出里面椒麻香,十分有滋有味,嚼巴嚼巴,仿佛将一整个春天吃进了嘴里。
又吃了一口圆鼓鼓的蘑菇。蘑菇轻轻一咬,质地柔韧软滑,蘑菇汁从里面挤出来,鲜香滑润,柔柔地滑进喉咙里,如春日映着暖阳的溪水,温暖,细腻,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