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者,人之身,可欲比天之意?’”
“《寻仙杂谈》第一十五章回大修行者顾法严批注。”
“‘遁天地之渺茫,踏生死之无垢,远离此界也’。”
“《烂柯局》第五节……”
说到这里,雀乘风停下来张张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对喽。”
白忘冬微微一笑。
“在坐的各位,都不是人。”
修行者,与凡人相悖。
“谬论。”
张宇霄的声音冰冷响起。
“模糊“人”本身的概念,你这就是在强词夺理。寻仙,之所以是在‘寻’,那便就还不是仙,非仙,那如何不能算作是人?顶多是理念不同罢了。”
“理念不同,这个词挺好的。”
白忘冬没有在意张宇霄的反驳,他淡淡道。
“小天师说得对,传说中的仙人,长生不死,一念永痕。非仙,那便还是人,只是理念不同罢了,‘理念’啊……这个词说的可真好。”
“可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修行者和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此,普通人的一生追求安居乐业,追求富贵荣华,追求平安喜乐。修行者的一生呢?各位可扪心自问,可曾有过半点想要停下来的心?仙道那么长,即便是一生都在行路,也见不到尽头的半分踪影,但仍旧无法停下,修行,就如同本能一般,甚至从本心当中滋生不出半点想要弃绝的心思。”
“这其中区别,小天师可认?”
被点名的张宇霄冰块脸沉默半分。
“认。”
而且无可反驳。
“认就好。”
白忘冬的目光逐渐凌厉,他把怀里揣着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直直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洪武十二年,九刀众屠城,上万人死于此九人之手,遍地荒野。”
“洪武二十四年,‘阎王名录’实验,九百三十二个幼龄童子成为实验品,最终无一人存活。”
“洪武三十三年,血元子在边境献祭上千人,只为破境。”
“这样的例子在锦衣卫的封存的案子中,比比皆是,这些人所求什么?快意?不是。复仇?更不是。他们只为了证明自己的仙道是正确的,所谓的修行者,貌似就是这样的‘人’。”
“可这些都是邪修。”
“邪修亦是修。”
白忘冬第一时间冷声反驳,让那位出言的仙门弟子愣在了原地。。
“血元子在献祭事件之前,道号是清元子,意在一身清静无为,清清白白。你说,他这个时候是邪修吗?”
“不,我……”
“不是。”
看着磕磕巴巴被吓到的那个弟子,坐在一片沉默无言的君陌开口说道。
“清元子出身无为派,是个正统得不能再正统的道家仙门弟子。”
“对啊,正统。”
白忘冬轻笑一声,但那笑容当中的嘲讽被很多人听出。
一时间,他们不约而同下意识抿了抿嘴唇。
“所以,有的时候,邪修并非天生,一念之差,天差地别。”
白忘冬手指划过桌面,缓缓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