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个减哪一笔是有讲究的,比如你要是减了最上面的一横,搞不好就说你是暗藏诅咒万岁之心,搞不好要被杀头的。
所以官方会给个规定,一般是在最下面减笔。
嘉靖写字自然不需要避讳,但他用自己的年号来测字,确实也比较罕见,可见他此时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父亲,而非皇帝。
嘉靖见萧风看着字愣,忍不住摇头苦笑。
“师弟,这番心思,也只能跟你说说了。
此事环环相扣,若非载坖陷害载圳,便可能是载圳陷害载坖。
总之我这两个儿子中,必有一个先动手的。不管谁赢谁输,都有一个儿子会出事。”
萧风默然,果然,任何人都可以小看,唯独不能小看了嘉靖。
他看似偏执恼怒,其实心里如此清楚。
既然嘉靖先不说问什么,他也就不催问,只是安慰两句。
“师兄不必忧虑,他们都还是孩子,一次犯错未必就难以回头。”
嘉靖摇摇头:“十三岁,在普通人家还是孩子,在皇家,已经不是了。师弟,我只求你一件事。”
萧风一惊,嘉靖怎么可能求人,他想让自己干什么,直接下令就是了。这是要干什么?
见他惊疑的眼神,嘉靖加重了语气。
“我当然可以命令你,但这件事却是命令不来的。
皇权虽大,却难奈人心。我求你这次,不管是谁对谁错,都给我一个真正的答案。
我知道,你不光有道法,也十分机智,这件案子你一定能弄清楚。但你愿不愿意说出实情,我却毫无办法。
我希望,不管你喜欢或不喜欢哪个皇子,喜欢或不喜欢他们身边的势力,都能对这件事公平对待。”
萧风默然良久,最后郑重的向嘉靖稽。
“师兄放心,我一定公平公正,不管对外怎么说,我一定让师兄知道实情,绝无隐瞒。”
嘉靖盯着萧风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露出了笑容,指着那个字。
“我知道你测字的规矩,我现在就问两个儿子谁是清白的,估计也测不出来,因为那不是我自己的事。
我只想问问,继承皇位的,是我的儿子吗?这总是我自己的事吧。”
萧风点点头,他明白嘉靖的心理。
嘉靖这个皇位,是因为堂兄明武宗去世后无子,才因此捡了个大便宜。
而且嘉靖得了便宜卖乖,还把堂兄从祖宗灵位上挤到一边,把自己老爹的牌位取而代之。这就是当年轰动一时的“大礼议”事件。
很多在大礼议中站在嘉靖这一边的,后来都被嘉靖照顾提拔了,其中就包括严党和仇鸾。
现在眼看两个儿子斗得跟乌眼鸡似的,身后又各自有一帮支持者,不由得嘉靖不害怕。
他倒不是特别在乎谁最后胜利,虽然他是有些偏爱景王的,但也并不是特别执着。
他真正怕的是两个儿子两败俱伤,最后万一剩下那个胜利的也是个短命鬼怎么办?
自己凭运气捡回来的大便宜,又要凭实力被别人捡便宜吗?这是嘉靖绝对不能容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