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葬礼,当这件事在别人口中提起时,我竟感到有些窒息,原来我父亲已经逝世七年了,我也整整七年没有再和我的父亲说过一句话,而他即使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七年,我依然无法忘记他的笑容和乐观。
假如他要是在此,一定会和这几位亲戚有说有笑吧!但我现在就做不到像他那样的情绪管理,此刻我内心的苦水打倒在了我脆弱的心脏上,腐蚀着血管和心房出滋滋作响哀嚎。
余晴见我眼神空洞的沉默着,莫名的生起气对她父亲说道:“爸!你是不是中午喝醉了还没有醒?”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然后抱歉似的笑着对我说道:“再上一次见面就是你十岁生日的时候了。”
“抱歉,那个时候我年纪太小,记不太清了。”
“我倒是记得你嘞!你妈妈给你定了一个很大的蛋糕。”
“嗯,我还吃了好几天。”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闺女?她当时也在场。”
“嗯?”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余晴,却想不起来她那时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她可不像现在这样水灵,倒有点脏兮兮的没有淑女形象。”
余晴很作怪的对她父亲比鬼脸,可我仍然想不起来她小时候的模样。但要说到脏兮兮的女孩,我似乎还蛮有印象。
我的十岁生日宴会上就有一位不爱跟着其他女孩玩芭比娃娃,只知道自己到处抓千牛虫的女孩,因为她很厉害当着我的面爬上过柑橘树,所以我对她的印象很深。
后来我脸上贴着一张创可贴,被父亲领着走向屋内的时候,遇见她脸上脏兮兮的给自己父亲炫耀手上的大千牛。
她当时不仅是脸上脏,身上好看的衣服裤子都被柑橘树皮擦得一片青,所以她就被她母亲揍了一顿,哭得比我大声。
沉默很久没说话的余明终于感叹的说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从前我就担心妹妹嫁不出去,现在看来是多心的。”
“你还是把你多出来的心交给嫂子保管吧!”
我大概明白了些,他们这一家多少是因为奶奶那辈和我们家沾亲带故的,但他们认识和了解得多的都是我的父亲。
父亲是我奶奶的大儿子,他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都被他照顾得井井有条,虽然一贫如洗还是能让母亲安安心心的嫁过来,单靠他自己就撑起了一个家,为了不让我过早受苦,他整整扛着压力36岁了才愿意生下我。
那个年代重男轻女,又看重子嗣,父亲作为老大没有孩子,我也没有听过母亲抱怨自己在婆家过得不好,或者因为自己没有早点生下我而受委屈。
我想,这便能代表我父亲在家里的地位了。
但他不明不白的去世了,只留下母亲和我,我根本接不住他的人格魅力,所有的亲戚对我好,善待我绝不是因为我有能力,或者我是神童,都是看在我父亲和母亲的脸面上才愿意和我多说两句话,毕竟我了解自己以前古怪不爱说话的臭脾气。
所以,面前的余家人,对根本不熟悉他们的我态度这么好,也是因为我有一位明事理、性格乐观开朗、大方好客的父亲而已。
要是谈血缘,我身上也有四分之一的余家血。
我在很快的想通后,马上对余晴的父亲说道:“余叔,还有两位表哥我们先坐吧!”
余叔和蔼的笑着回道:“坐吧!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聚一聚。”
“我呢?”
我回头看向余晴,意识到自己没喊她,不过这里又不是我的主场,于是我解释道:“这不是等着你这个主人家来会客嘛?”
按理来说我才是客,但余叔一句一家人吃饭将我拉入了家人的行列,并且我前面已经叫了余叔和两位表哥了,如果单叫余晴名字岂不是代表我对她有所企图?
不过,我要是叫她表妹会觉得很有违和感。
余晴慢慢的走过来拿起菜单,有模有样的说道:“既然是我的主场,那就让你们吃个高兴!”
“妹儿,你别搞太辣了,爸吃不住。”余明提醒道。
“那就再点两个汤菜,两位哥哥吃辣,肯定是没问题的对吧?”
余明无奈的摇了摇头,余晓似乎适应了他妹妹的这种操作,他趁余晴点餐期间,凑近我小声的问道:“你还记得你帮我们抓住的那个女人吗?”
我愣了一下,心中多有不安,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坦然的回道:“记得,她怎么了吗?”
余晓很有深意的说道:“我最近审讯她的时候,她告诉我,线索得从你身上找,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他这大概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深知和聪明的人打交道最头疼的道理,便只好坦诚的说道:“她被抓之前和我说的话,我都全部告诉你了。”
“她告诉我,东西在你身上。”
“什么东西?”
“老纪搞非法科研的证据。”
我沉默了很久,碍于不想暴露还是说道:“当时我车窗都没有打开,回来就被大货车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