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嶼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會傷及沈燼自認為身體強壯的自尊,但他還是認真回答:「如果洗了個熱水澡算嚴重的話,學長可以天天幫我燒熱水作為補償。以後,這也是學長唯一可以做的家務。」
第63章
沈燼嘀咕半天「你這不是身體好,只是運氣好」,顧嶼理也不理,牽著他就去退了房。
隨後沈燼跟室友打好招呼,打算隨顧嶼一行人離開青雲山。
車上,他本以為江瀾、陶晏會和他提起宋以知的事,然而陶晏只是問:「你倆——怎麼感覺跟之前不一樣了?」
顧嶼紅著耳朵,一手撐著下巴看窗外,一手拉著沈燼,回答道:「哪有?」
前排的江瀾回過頭意有所指道:「昨晚發生這麼多事,你居然沒讓學長好好休息?」
顧嶼的手心熱了熱,著急說:「你倆別在學長面前亂說話……我們從來就沒有過。」
他稚嫩地想保護沈燼的「清白」,不過沈燼並不介意,而是笑了笑替他解釋:「嗯,沒發生什麼,只是他跟我說了一些我從前不知道的事。」
「學長不知道的事?」陶晏表情瞭然,看向顧嶼說,「比如你高三那年公然在辦公室跟那個姓張的老師吵起來,差點真的動手?現在想想,是不是為了沈燼?」
沈燼一陣疑惑:「姓張的老師?」
顧嶼偏過腦袋裝作沒這回事,陶晏卻笑:「好像叫張永,我初中同桌也在五中讀高中,據說校霸沈燼跟那個老師很不對付~」
江瀾看來也很清楚:「五中校草打老師的傳聞不就是這麼來的麼?」
沈燼急得拽了顧嶼一下:「你跟張永較什麼勁,不怕被開除?」
「誰讓他提到你的。」顧嶼捂著沈燼冰涼的手,聲音低沉,「還惡意點評你母親的外貌身材……不管你們母子關係如何,張永說那種話就是不配為人師表。」
沈燼抿了抿嘴沒反駁,只是嘟噥:「能逃過教導主任制裁,你家至少得有個一品大官吧?」
「我家只是士農工商最底層,而且,他也不是教導主任了。」顧嶼抓起沈燼的手哈了兩口氣,繼續道,「再不收斂,過兩年估計連老師都不是了。」
接著顧嶼問:「……你的手為什麼怎麼都捂不熱?剛才戴著手套都沒用。」
「手涼的omega上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沒聽說過?」沈燼低笑一陣,安慰顧嶼,「乖,你再捂一會兒,會熱的。」
他輕輕蜷起手讓顧嶼雙手包裹住,隨後舒服地靠在了顧嶼肩頭。
他走了不到兩年,五中的變化看來很大,談話間他才知道學校連校長都換了一屆,為此他忍不住抬眼看看顧嶼,又問江瀾和陶晏:「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顧嶼一聽就知道這幾個人要對自己使壞,他立刻緊張得脊背僵直,試圖打江瀾陶晏一頓阻止自己的大a1pha形象崩塌,但沈燼的腦袋還在他肩上,他像呵護著一隻毛茸茸的脆弱小動物,完全不敢亂動。
陶晏趁他沒法捂嘴,立刻接話:「那可太多了,比如你畢業那個暑假——這傢伙一直悶悶不樂,好幾次我去找他他都一副剛哭完的樣子讓我沒事就滾,我只能待在他家2oo平的客廳里一個人傷心垂淚打遊戲。」
江瀾作證:「高三的時候有人告訴我小嶼又變得跟以前一樣不跟人說話,所以五中很多人都說,校草想你快想瘋了——我本來以為是開玩笑,現在一想居然全是真的。」
更甚者,寒假補課時顧嶼每天下了課都會繞道跑到沈家樓下企圖偶遇,卻從未見上過沈燼一面。
那時候,顧嶼尚未想過沈燼和家裡的關係已經惡化到寒假都不回家,他只是緊張又期待地走過那棟舊樓,隨後悵然若失地離開,第二天卻還是走相同的一段路。
F區是c市下轄的地級市,經濟發達但地域面積並不大,這個城市有太多和沈燼相關的人和事,顧嶼見過沈燼打工送菜時的聯繫人,去過沈燼常去的體育場,也在沈燼「兄弟」租的房子前有過很多次停留,卻沒有哪一次,再遇到過沈燼。
「那時候學長你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江瀾說,「當時我不清楚學長的具體身份,也不確定他是不是喜歡你,只是罵了他兩句手機里好歹有聯繫方式吧——結果這傢伙倒好,直接把你電話號碼刪了,搞得我差點以為你倆真有仇。」
顧嶼幾次打斷他倆不成,只好和沈燼解釋:「那次我只是一時衝動,但你的號碼我記得,後來又存好了。」
不等沈燼反應,顧嶼已經抬頭氣鼓鼓朝江瀾道:「……絕交。」
「好啊。」江瀾嘲笑,「反正你的絕交比你的易感期來得還準時。」
「……」顧嶼腮幫憋氣說不出話,沈燼原本權當和他們鬧著玩,此刻卻忍不住心疼摸摸顧嶼的臉:「你高三那年……是不是以為學長把你丟在雨里不要你了?」
顧嶼深吸一口氣蹭蹭他的手,輕聲說:「你別聽他倆的。」
沈燼知道他喜歡肢體接觸,所以沒有放下手,而是繼續問:「那……如果去年寒假真的『偶遇』到我,你會和我說什麼?」
顧嶼垂眸沒說話,但沈燼心中已然知道答案。
他想,顧嶼大概會隔著寒風遠遠駐足看他,然後在他發現之前,趕緊轉身跑掉。
「……笨死你算了。」沈燼側身抱了抱顧嶼,顧嶼卻依舊嘴犟:「那時候半年沒見,我根本不記得學長的臉長什麼樣了——何況學長還染了頭髮打了耳釘,我肯定認不出來,又哪來的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