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澤先叫了,卻是指著關無艷一臉不可置信:「是你!」他又看看人身邊的展和風:「你你你,是阿和娘子?」
崔銀蓮兩頭看看:「艷艷見過他?他是我侄兒崔澤。」
關無艷點頭淡淡:「上回進城賣魚,這位有幫忙說和幾句。」說得如何她就不提了,看對方猛然閉嘴的樣子,想必是更加不想提。
且她豈止是見過這位,她還知道,書中那唯一存活下來,給了展和風最後一擊的表兄弟,正是叫崔澤。
除了這位,她還在縣衙的房樑上見過崔柏山,那個管戶房的老吏可不就是眼前人了,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和這兩人竟能扯上點親戚關係。
一群人提著展家帶來的東西進屋,倒也沒有什麼對待外嫁女的客氣話,全程很是自然,有個爽利婦人落後幾步攔在門口,三言兩語將看熱鬧的鄰里打發了回去。
屋裡面,崔澤像是反應過來之前那樣有些失態,這會站在爹娘後頭不說話,倒是崔銀蓮誇了侄子幾句,簡單提了提多漁村賣魚的事情,再就到認人的環節了。
崔銀蓮有兩個哥哥,大哥崔念北,大嫂連氏,三個兒子都比二十歲的展和風大,崔澤崔延崔文,也不知為何都沒成家。
二哥崔南平,二嫂方氏,生有一對現年十二歲的龍鳳胎,兒子崔尚程,女兒崔知靈。
崔銀蓮三十八歲,二哥四十,大哥四十三,當家人崔柏山則六十有一,放在多漁村已經是養老的年紀,他卻明顯老當益壯。
關無艷路上已經聽了大概的介紹,也知道崔柏山之所以鬚髮皆白,是因為當年妻子病逝,傷心悲痛之下一夜白頭,倒叫她聽了有些驚訝。
另外,這家男人個個高大膚白,女子倒是和當地多數人一樣,個子嬌小膚色偏暗。
關無艷按著崔銀蓮的介紹依次稱呼算作問好,幾個來回便對眾人個性有了大概了解,也不知是光這家人獨特,還是此地風氣如此,崔家個個晚婚晚育,亦不明顯重男輕女,總之很是難得。
一通介紹完,關無艷被拉著坐下,眾人其實也拿不準用什麼態度對她,崔柏山倒是神情自然,先是問了幾句身體如何,就喊了連氏招待,自己和崔銀蓮進屋說話了。
崔銀蓮先還不放心,關無艷直接擺擺手示意她趕緊去,接著展和風也被崔澤等人拉出去,連氏則說是要去做飯,最後就剩了方氏帶著龍鳳胎陪同坐著。
方氏日常是個爽利人,卻不知今日怎的,有些詞窮還有些坐不住,明明眼前的端莊女子嘴角噙笑,正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大概官家小姐都是如此?方氏也只能沒話找話,指著對方手邊道:「也不知你喝不喝得慣,家裡都是些粗茶,我想想就給你換成糖水了,要不我還是再倒碗茶來。」
說著也不等人回應,急忙忙就轉身出去了,剩下對龍鳳胎,妹妹躲在哥哥身後,兩人也不說話,時不時就看眼表嫂,表嫂實在太美了,他們控制不住自己。
關無艷也不在意兩個小孩如何,倒是方氏的敏感叫她有些意外,其他人可看不出她在裝,更輕易感覺不到她浸入骨魂的殺氣,比如劉福娘,至今還當她是溫柔的小姐妹呢。
關無艷又看看手邊,原來這紅紅的水是紅糖水。
她沒見過,小時候院裡的廚娘偷偷給她開小灶,多給的是雞蛋饅頭什麼的,大了之後自己倒是會買來吃,甜甜點心嘗過無數,一碗待客的紅糖水,她這沒做過客人的,自然從未見過。
關無艷端起碗,認真的,一口一口將它喝完了。
隔間房的室內,崔柏山喝著粗茶,聽到關無艷病好,他點點頭,再聽到海寇上岸關無艷救人外孫受傷,他直接嗆到,此事他當真未在衙門聽到任何風聲。
看來是那位大人下令封的口,但事已至此,也不必問當初為何不讓村民找他上報了,尚驚魂未定呢,接著他又聽女兒說起黑石預言。
茶是喝不下了,他怎麼也想不到,短短時間裡竟發生這許多事:「那之後你們預備到哪落腳這事,村里怎麼商量的?」
崔銀蓮就將兒媳婦把這事攬過去給說了,緊跟道:「爹,艷艷能真有什麼法子,左不過是自己砸銀子,砸出個暫時落腳的地方罷了,所以我就來求爹嘛,爹肯定有辦法的。」
崔柏山繃不住臉笑了,後怕的心情被壓下,他思量起這事來,預言會不會發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萬一成真,這麼些人以後能去哪,海邊怕是不敢住,縣裡田地緊張,荒僻處又太艱難……
沉吟片刻後,崔柏山拍桌定下:
「到時讓他們先來上河村,進村那片矮山,種地不成樹木凋零,倒是能夠住人,到時先緊著建房過冬,糧食這段時間趕緊各家備足,不是說魚賣得不錯嗎,正好先用著。」
「等到時真出事了,縣裡少了安置的麻煩,我也好藉此求筆糧食來,銀子是不用想的,縣衙窮得老鼠都不來,倒是縣令大人家,怕是老鼠比貓大。」
女兒面前,崔柏山毫不掩飾他的真實內心,此時冷哼一聲又道:
「還別說,最大的那隻老鼠,整日裡就在扮貓呢,前段時間府上丟了錢財弄得全縣搜查,外人只道是山匪膽大包天,但是山匪怎麼可能劫自己人呢?可笑,可笑啊。」
是,他在衙門權利不大,縣令要封口的事,他也不能知曉,但長年累月同個屋檐下辦事,以他觀察,早已看出其中貓膩,可胳膊擰不過大腿,發現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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