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队救援组织赶来时,时欢算是迎来了她今日繁忙工作中的最后一名病人
一位女童。
这名小女孩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身子很是瘦弱,她呼吸急促,紧闭着双眼,即便天气炎热,她仍旧不停颤抖着身体。
她腿部受了伤,但这显然不是导致她如此状态不佳的原因,病童的母亲满面张皇,虽语言不通,但时欢能清楚瞧见她面上的担忧与祈求。
时欢捏了捏眉骨,她虽然已经疲惫不堪,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去给女孩检查身体情况,最后她现女孩脉搏微弱,问了最近几日的饮食情况,最终确认女孩患上了霍乱。
女孩腿上的伤口血肉模糊,已经感染炎,才会引起如此严重的热,烧得她神志不清,只能晕晕乎乎地依偎在母亲怀中,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女孩被抱过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救助时期,状况并不算太好,时欢自知自己状态不好,却还是尽全力去抢救。
时欢目前整个人处于极度紧绷状态,随时可能泄气,她已经忙了近乎两天一夜,休息的时间少得可怜,此时精力实在是糟糕透顶。
但病人就在眼前,她便也只能咬着下唇集中注意力,直到口中有了些许腥甜,她才条件反射地松开了咬着的唇。
意识朦胧了一瞬,手下动作也停了停。
然而就在时欢怔神的那一刻,病榻上的女孩轻轻伸手,握住了时欢的食指。
那小手瘦得皮包骨头,柔弱无力,刚触碰到时欢就要落下,却被女孩拼命维持住原有的动作。
她在努力去争取自己的生命,去在这荒芜土地中求得生存。
死亡是个很模糊的东西。
似乎人人惧怕,又似乎并没有什么好怕,
一瞬间的决断,未知的感觉令人存疑。
而生命,是能够在这片阴暗地带中唯一盛开的艳丽花朵,盎然生机。
人们即便饱经战争的苦难,却还能够对未来有些许憧憬,能够具备强大的求生欲,从死亡里向光而活。
时欢蓦地僵住,大脑好像就这样在此时停止了运转。
女孩的声音轻到不能再轻,仿佛随时都会永远沉寂下来,易碎到令人心颤。
她说“姐姐,我不想死。”
她不想死。
时欢眼眶一酸,紧绷的情绪因为女孩这几个字险些崩溃,她差点就要落下泪来。
她迅收敛好自己脑中乱七八糟涌来的疲惫,眸光恢复清明,重新操刀。
时欢没有开口回应女孩,她只是抬手,轻轻握住了女孩的,似是给了她一个生还的承诺。
此时无声胜有声,女孩用仅存的清醒求生,随即便垂下手陷入了昏迷之中。
过了半晌,抢救成功,女孩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家属抱紧了自己的孩子,隐忍许久的情绪终于崩溃,忙不迭流着泪向时欢道谢。
时欢此时也是瞬间没了气力,结束手术的那一瞬间,她手中的手术刀掉落下来,手都在微微颤抖,浑身处于一种极度疲惫的状态,若不是时欢扶了一下床边,险些就要摔倒。
她舒了口气,抬对病童家属略微颔,便转身离开。
时欢的脚步有些软,她走到队内休息的帐幕中,坐下抱着腿,将脸靠在膝盖上,轻轻合上了双眼。
很累,并且无人理会。
高强度工作过后,好像连神经都还在下意识紧绷着,迟迟不肯放松,强迫时欢清醒。
她启唇,在此时极度疲劳的情况,她潜意识里想要唤什么,然而刚要音,她却蓦地顿住。
时欢抿了抿唇,半晌低低笑了声,没什么感情。
真累啊。
跟着忙了一天,直到中午时分,队伍才一同上了车,前往他们的居住地。
抵达居住地后,迅分好了房间,医疗队的众人都早已筋疲力尽,拿了各自的行李,便都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