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元年七月。
科查拉沙漠地狱之眼拓张到沙漠边缘,造成临近小镇一日灭亡。
听雨阁玉书与阁主闻讯,事不宜迟做好全面的西进计划。
听雨阁最精进人马于科查拉沙漠边缘,阿里亚尔镇集结。
次日,听雨阁阁主与迦澜大祭司在阿里亚尔镇碰面。
[别来无恙,迦澜祭司。]沈倾寒披着外衫,手持书卷,眉眼微弯,静静看向对面更加不似真人的祭司。
[沈阁主。]迦澜淡淡应声,目光望向自己腕间的红绳。
那红绳似乎加了一些东西,隐隐可见黑白丝线与红绳相互缠绕,倒是更好看了些。
[倾倾来这一遭没有什么意义,我又不舍得给她喂什么迷药。便以去漠北寻归依族长老借灵宝为由支开了她。]沈倾寒睫毛轻颤,笑的有些狡黠:[怕是她赶来,我们这里,也与那杜淳有个结果了。]
沈倾寒放下书卷,动作雅致的斟了杯茶,袅袅热气氤氲他的眉眼,他目色柔和,嘴角带着一丝释然:[我让宿渊去陪她,不会有事。]
[我们聊聊吧,迦澜。]
年轻的听雨阁主将茶轻轻推至桌子的另一侧,迦澜顿了顿,还是选择了去他面对坐了下来,接过茶盏。
[伏殊如何了?]
大祭司理了理袖口,冰蓝色的眼睛平淡无波,一如初见:[未死。我将那血鬼降与他一同封于我教神坛地底,永世不得出。他将一直饱受恶鬼撕咬吞噬,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沈倾寒无聊敲击桌面的指节顿了顿:[与你初见之时,我定不会想到大祭司竟是会做这般残忍决定之人。]
迦澜面色如常,眉间风霜比往日更凝:[他死不悔改。一时尘刹俱空去,已是我为他挑选的最好的结局。]
[听闻你已经突破渡厄第四重了。可我并不想恭喜你。]他乌黑的凤眸倏然抬起对上他宛若大海一般深邃的眼眸,接着说道:[你快要忘记她了。若是作为情敌,或许我该庆幸。]
[可是作为一个在江湖厮杀权谋多年的掌权者,我只觉得遗憾与悲哀。]
沈倾寒伸出手来刮去茶盏中的浮沫:[迦澜,你可后悔?]
大祭司没有说话,冰蓝色的眼睛透过窗外看着满目戈壁凄凉,荒山惨淡。
沈倾寒今日丝只一根玉簪松散的挽着,绛紫色的外衫懒洋洋的披在身上,暖橘色摇曳的烛光映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更显君子谦谦,如沐春风。
若不是腰际别着绝世宝剑惊墨,谁又能想象到这个一身书卷之气的矜贵公子,是已经并吞大半武林的霸主?
谁又能想到,敲击桌面,骨节修长,皮肤细腻的手。
一直浸泡在鲜血里,可覆风云。
[若是往昔,我定说不悔。]
许久,就在沈倾寒以为这个清冷的祭司不会回答的时候。清冷的声线传入他的耳朵。
[可是。]他转过头来,指尖轻轻点了点茶盏不断浮沉的茶叶:[事到如今,悔,又能如何?我这一生,注定只能为苍生。]
白衣祭司目色平静,宛如神祗。
高高在上,受万千教徒膜拜的半神之身,也逃离不了命运的罗盘。
[杜淳的照乾坤,只得渡厄之法吗?]
迦澜的目色暗了暗,轻声开口回道:[照乾坤是我忏罗禁术,渡厄乃当今唯一破解之法。而渡厄,也只能拥有半神之体的忏罗一族修习。]
他抬眸望向年轻的阁主,眸色柔和了一瞬:[也就是说,能修习之人世间只我和婉婉二人。可婉婉,从来都不在我复仇的计划当中]
沈倾寒站起身来,从架子上拿下一坛陈酿,眉眼温润,矜贵清雅。
他晃了晃手中酒坛,对那风雪兼程的祭司轻声问道:[这一点我们倒是一样的。会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