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县尉点点头,一提到郭家,萧不成细想一下,回忆起当日那郭晟曾经送上一份名帖,也算是有了交情了,或许能走他的门路。
“郭家出自应州郭氏,也是累世官宦,世代将门,传承至今。自从郭承嗣将军赋闲在家,郭家在朝中少了话语,如今的权势也比不得以前了。”
萧不成听后也是频频点头表示知道,但也有些惊讶于杨县尉对本朝权贵的了解。
然后想到,这个这个杨县尉到底是在汴京谋过差事的,对于汴京贵圈也有几分了解,也实属正常,也就去了困惑。
那杨县尉又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惜,郭家是武将世家,你若是从军的话,走他们的门路倒也有用。你却是想走商道的,怕是对方有心也帮不了多少忙的。况且,我朝重文轻武,对武人多有限制,比不得文人说话管用。”
萧不成想了一下,确实也是这么一回事情,然后问道“以大人的意思,我应该去哪里找靠山?”
兜了一圈,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了。
那杨县尉想了想,徐徐说道“对你而言,郭家和商家,都无法成为后台,但可以作为援助。商家可以求援但不可以深入合作。郭家如果可以深交,得到对方的引荐,说不得能得到贵人相助。可惜,对方毕竟是勋贵,虽然是武将,但你一个白身怕是入不了对方的眼。”
对于那杨县尉这般总结性言,萧不成觉得还是非常贴切的,确实两家都不可能成为自己的靠山,只能通过他们来引荐其他了,倒也是一个向上的台阶。
此刻,萧不成继续保持听训状态,并不急于催促对方明言,因为从那杨县尉此刻的表情,显然是有一条路要指给萧不成的。
在沉思一番之后,那杨县尉说道“去汴京吧!”
“汴京?”萧不成有些疑惑地回应道。
“是的,汴京乃是景朝天子所在,天下权贵云集之所。现如今,你在横江挣下了不少资财,或许以此为敲门砖,敲开汴京权贵的大门。若是真能投到一家权贵门下,做个钱权互换,说不得能成了靠山,对你来说,行商天下才有一个非常好的依托。”
杨县尉如此开诚布公,萧不成认真地听着,将这些话都记在心中了。
等对方说完,萧不成迅起身,行了一个弟子之礼,明显将杨县尉视作引路的恩师了。
那杨县尉也没有做什么婉拒的动作,非常自然地承受萧不成行礼,微微点头之后,才缓缓说道“将来你若是得了前途,不要忘记将来能照顾一二。”
萧不成稍有一愣,迅领悟其中意思,他回复道“在下一定不会忘记,县尉今日的引路之恩。”
此刻,萧不成也算明白了,为什么杨县尉会在这个时候请自己过来,原来是想要留一个后手。
这个杨县尉年岁不算很大,为官多年也没有太多劣迹,今日辞官多半是因为牵扯到高层利益,才不得已为之。
他似乎想着等风头过去了,找个机会从中运作,可能还有继续做官的机会,正是有介于此,那杨县尉存了一份心思,想在临走之前提携一下萧不成,为将来的前程,留个后手。
对于,杨县尉的此番心思,萧不成并没有多少反感。
此等利益交换,萧不成也是见怪不怪了,也并未做推辞,毕竟将来的事情谁能做主,许下这个承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真能兑现,萧不成此刻更多是表个态度,这个杨县尉也算是真心想帮自己的。
谈话到此,双方都算是有所得了,萧不成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便起身告辞了。
那杨县尉应允下来,为了表示对萧不成的看重,也是将其一路送到门口。
如此看重,算是做戏做全套了。
出了杨县尉府邸,萧不成骑马行走在横江城的街道上,他故意走得很慢,低头皱眉,脸上满是凝重的神色,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曾几何时,汴京在萧不成心中是一个遥远的地理概念,如今真的要去汴京了,内心突然产生了些许沉重感,似乎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但是很快,萧不成就逐渐释怀了,他想起了往来商客口中,对于汴京繁华的描述,那便是天上有地下无,心里更多了一些向往。
汴京城,居天下之心,同万邦往来,人声鼎沸,二十余万户云集其中,物资丰盈,天南地北货品皆可遇到,尤其是吃喝玩乐在这汴京城中,更是数不胜数,不仅仅是白天如此,到了夜晚往来喧嚣不绝于耳。
这座汴京城是一座不夜城,往往是三更息,五更起,整个城市的繁盛景象从未停歇。
其实,萧不成从来不喜欢汉唐所谓的盛世,他们更多是权贵的盛世,对于平民百姓而言,只有永远交不完的赋税,永远干不完的劳役,一辈子做牛做马,也换不了一夕安寝。
那些唐宗汉武们的煌煌文治,赫赫武功,所牺牲的是千万平民百姓的血汗,不知道多少家庭为此支离破碎。
每每翻开前朝史书,每一页字里行间中的歌功颂德,其背后都是斑斑血迹,每一次四夷宾服,万邦来朝,更是一片片的尸山血海,萧不成每次看到都觉得瘆得慌。
与之相比,萧不成还是更加喜欢这种平民化的王朝,百姓不用一辈子被拘束在土地上,他们可以通过手艺来改善自己的生活,可以往来各地,寻找合适自己的方式,不用重复父辈们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生活了。
这也是萧不成虽然对景朝的种种弊端,还是满心拥护,总体来说,不折腾就是好王朝。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萧不成内心深有体会,也感叹自己没有转生到了类似汉唐这样的王朝。
若是到了那些王朝,以萧不成这样的人,文不成,武不就,极有可能成为汉唐王朝对外扩张路上一个垫脚石,或者是某场战役中,一个名字都不会留下的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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