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远哇一声,义愤填膺望向周朝,“这你都能忍?你还是不是男人?!”
周朝松了点劲,在张哲远耳边叹气,“有什么不能忍的,十几年都过来了,还能怎样?”
张哲远想想也对。
兀自点头,淡淡说道:“十几年都忍过来了,不差剩下几十年。”
周朝,“……”
林青蕊笑得要死。
三个人在最后一排有说不完的话。
也幸好今天天冷,坐车的人几乎没有,才不至于被广大人民群众狠狠唾弃。四十五分钟的车程,巴士摇摇晃晃到了,外面果然下起了雨夹雪,也果然夹得很大。
雪粒呼呼往往身上砸,能听到密密的脆响。
林青蕊戴上帽子躲在周朝身后,张哲远缩手缩脚,躲在林青蕊身后。
林青蕊踹了他一脚,张哲远拽了一下她的马尾。
三人拉拉扯扯顶着风走了一段,没多久便看到一辆黑色牌照的吉普车从斜斜织成的白色雨幕中驶来。
“舅舅!”
林青蕊认出来人,跳起来招手。
一张明艳雪白的小脸在阴天里格外灵动。
苏秉翰停住车,下来拍拍周朝的背,然后捋了一把张哲远翻毛的脑袋,这才把大衣盖在外甥女肩膀。
男人约摸四十来岁,但看身形和脸不过三十出头。没有周朝高,但气质少说有三米八,周朝见他,比见自己老爸还乖巧。
硬朗瘦削的轮廓配一双温柔锐利的眼睛,肩背挺得笔直,像一面旗帜。
很有儒将的风度,不过这应当是家传——
苏老爷子年轻时师从国画大师,如果不是后来应召入伍,应当也是个画家,他教子女,包括教育孙辈,思想上面是第一步的,往往还要求他们有一点自己的爱好和展,这样不至于失去生活的滋味。
例如苏月如擅长油画,还办过展。
苏秉翰在林青蕊小时候做过不少鲁班锁给她,手很巧。
林青蕊呢……画画的天赋不行,音乐才能也没有,但从小口才出众,机灵古怪,常常把大人都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苏月如送她参加过表演培训,后来还出演话剧,得奖了,明明还是个小孩已经有经纪人看中她,要签她大力培养。
只是这一切都在苏月如去世后搁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母亲是挡在你与死亡之间的最后一堵墙。
林青蕊的一部分,关于热爱和火焰的那部分,永远停在苏月如离世的那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