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單親家庭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更何況沒人管教的那種。」
「反正我父母說談戀愛可以,真打算往回領的,家裡不能是單親。」
「這怎麼說?」
「啊?呃,就,比較敏感什麼的吧,心思太多,不大方。」
「也太片面了吧……」
有個性子直的嗤笑一聲,「你懂個屁,真正接觸過就知道了,家裡有錢就算了,要碰上個窮鬼連爹媽都沒有,就別說不好相處了,反社會的都有,哪天一句話說得不對被恨上了你都不知道。」
「喝酒喝酒別吵架。」
那時候方唐父母剛過世兩年,他聽著這些,總感覺和自己對得上,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想回家,但是沈言和他們聊在興頭上。
如果自己真的因為這幾句玩笑話就走了,不也是坐實了他們說得那些心思敏感陰暗開不起玩笑了嗎。
所以就算再難受,方唐只是默默在一邊吃東西。
似乎沈言覺得有些不妥,笑著讓他們不要亂說話,親近的兄弟是知道沈言帶來的這個唯唯諾諾的小o家裡什麼情況,只是方唐存在感太低,無人記起,這會想起來了,也只笑著打哈哈,直性子的那位也跟著哈哈兩聲,不輕不重地拍了拍方唐的肩膀,隨口說了句不好意思啊都忘了你也沒爸媽來著。
方唐本來就蒼白的臉,現在更是一點血色都沒有。
沈言眉頭一皺,斥責了其他人幾句,都是a,沈言那幾句講得十分不客氣,於是整的本來好好的氣氛也尷尬了起來。
有脾氣還算溫和的,站起來勸了幾句,都是年輕高中生,沒一會兒又開始熱熱鬧鬧。
只是再沒人理會方唐,他更如坐針氈。
卻有人不願放過,樂呵呵地叫服務員又上酒來,一面張羅,一面親和著語氣,笑道,「不願待走就是了,幹嘛掛個臉子在這,惹得大夥都不高興,還瞎得罪人,你說是吧沈少爺。」
提的是沈言,說得確是方唐。
方唐頭往下低了低,輕聲說了句,「抱歉,我沒那個意……」
「方唐。」
聽見沈言叫他,方唐拘謹地抬起頭。
沈言卻沒有看他,而是自己拉開一罐酒,一面應付著幾個哥們,一面不經意地說。
「你先回去吧。」
現在想來,諸如此類的事情其實很多。
有意無意的戲謔,不加掩飾的調侃,他總是在忍著,後來終於忍不下去,等到黃謠開始滿天飛的時候,想不忍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