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语不算流利,边用手比划着?说道:“那时候我儿子的伤情,一直反反复复不太稳定,所以我们家跟徐医生的接触,也就?慢慢多了起来……我听徐医生提起过你,也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所以刚才听到你的名字,就?想来确认一下。”
池的姓氏少见?。
再配上“霭”这?个?字眼,大约放眼整个?世界也不会几人重名。
池霭信了几分,但转念思忖到当?年?的地震,母亲肯定救治了东仓镇上的不少人,不知道这?位唐阿姨专程来厕所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总不会是?仅仅出?于道谢的缘由。
她将疑惑委婉问出?口,得到服务员的回答:“当?年?下着?大雨,几个?医院的救灾人员撤出?得匆匆忙忙,徐医生暂住在?我家,上车离开的时候落下了一条吊坠,里面有你们一家四口的合照——我寻思着?应该很重要?,但也没什么能力从东仓镇带出?去,只好妥善保存起来。”
“没想到十多年?以后池小?姐你也会来到我们这?地方。”
池霭记得小?的时候,母亲是?特地请人定制过一条能够存放相片的项链。
后来母亲不幸去世,剩下她和父亲兄长三个?人沉浸在?悲痛之中失魂落魄,整理?她的遗物?时没找到,也没去询问医院,只以为是?随着?母亲的生命一起遗失在?那场灾难里了。
想不到十数年?后,吊坠竟然在?东仓镇失而复得,着?实出?乎池霭的意料。
不过林希诺还守在?饭店门?口,出?门?在?外,她也不好贸然前往陌生人的家中。
于是?轻拢着?眉毛,略带为难地说道:“不好意思呀阿姨,我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上司们也都在?,没办法随便离开招待所跟您去取项链,不知道能否麻烦您送一趟过来?”
“没问题,当?然可以了!”
能够了却一桩心事,服务员也很高兴,她闻言没多想什么,爽快地点头应承下来,“你们是?住在?镇上的招待所里吗?晚点我叫我儿子小?雨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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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服务员阿姨约定好时间以后,池霭同林希诺返回招待所。
镇上没什么外人来,这?里的房间常年?有大半是?空的,因此?也不需要?几个?人挤在?一起。
池霭分到了靠近走廊尽头的一间。
时间来到九点,她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本该继续完成撰写旁白的工作,但到访者的敲门?声?迟迟不曾响起,她的心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攥紧了似的,终究难以得到几分松懈。
最后,她索性站了起来,在?一隅之地的屋内来回踱步。
雨水淅淅沥沥敲打在?窗台,更像是?不紧不慢叩问着?她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在?池霭的意识因为重复的兜转而产生些许眩晕感时,招待所单薄的门?板才被人以小?心翼翼的力度轻轻敲响。
池霭用一种堪称迫不及待的速度小?跑了过去。
门?扉吱嘎一声?开启,她的视野里随即撞进一片洗到泛黄的白。
再抬头,便看见?了一张分外年?轻但俊秀的脸容。
对方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尽管有方知悟、祁言礼的珠玉在?前,也算得上小?小?的惊艳。
“您好,池小?姐。”
做工粗糙的校服也未曾掩盖住青竹似的高挑身躯,反而将对方的气质衬托出?白纸般的洁净。
惊艳过后,池霭恢复得体大人的分寸感,莞尔道:“你就?是?唐阿姨的儿子季雨时吧?”
“是?的,我妈让我来给您送吊坠。”
季雨时应当?是?打伞过来的,只不过外面的雨水夹杂着?风,把他的发梢和衣袖都淋湿了。
他像是?藏着?件稀世珍宝一样,从校服的内口袋中捧出?条细细的黄金项链,然后带着?超时迟到的羞愧感,对池霭低眉道:“实在?对不起,我高三下晚自习比较晚,叫您久等了。”
进入十月,东仓镇的夜晚带着?山区特有的萧条寒意。
季雨时说着?抱歉,把项链送到池霭掌心时,忍不住抿唇抖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