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着了有什么用啊?去问他,他还是说不清啊!”
“至少他可以帮你辅导数学。”
下一节课是政治课,进来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瘦瘦的但是打扮比较考究的女教师,“同学们好,我姓严,严格的严,这个学期的政治课由我来上。”她扶了一下金边眼镜,操着一口京腔,“如果有缘份的话,我将教你们一学年,明年我就要退休了。”
又是一位来自私立学校的老师,学生们现在已经开始从特征,仪态,举止和谈话方式开始辨别两所学校老师的区别。而老师们也在适应新的环境,私立学校洋南高中的老师从高深难的紧凑教学氛围中开始放松,偶有抱有“国将不国,学将不学”的念头极其鄙视公立教育的教师,也有为取得更高收入的途径变窄而抱怨的教师,正因如此,学校不敢贸然把这些教师放至关键的毕业班,除非心态和教学质量出类拔萃。这反倒引起私立教师的不满,纷纷另寻出路,只剩下临近退休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残余力量。而原本女校的教师也在艰难磨合中,像王荟为代表的年轻教师则适应非常快,几天下来便成功地跨出了女儿国。而像胡晓平为代表的资历较深的教师还是用着老一套的苦口婆心似的劝说教育为主,慢慢地摸索对待男孩的教育方式,偏偏她的孩子也是女孩。
政治课结束后是美术课,美术老师是个胖胖的中年男教师,刚开始上课就分画册,上面是他表在各种杂志和报纸上的作品,除了绘画还有各种拓印和雕刻。在欣赏完他的作品之后,开始跟同学们讲品牌设计,他提到了汽车的设计。
“同学们,你们有谁记得汽车的前脸是什么样的?”说着,他画了两个小圆圈,下面是一张开口笑的嘴,上唇是平直线,下唇是一个下半圆的弧线,在这一个封闭的图形里画满了竖着的直线。
“这是欧美汽车的设计,两个圆圈是车灯,下面这个带弧线的形状是前脸的格栅。你们有观察过日系车吗?”说完,看着下面的学生们没反应,他在画了两个圆圈的下面又画了一张嘴,这次是上半圆的弧线底部由一条直线连着了,看起来像是一副哭丧脸。
下面有学生轻轻地笑了。
“同学们想象一下我们中国的设计呢?”
无人应答。
他失望地看着一片期待的眼神却毫无创造力的声音,只得转身在黑板上画了两个圆圈和下面一个长方形,那张脸看起来又痴又呆。
“这个设计就如同你们这些新一代,傻不愣登的!”他把手中的粉笔放回粉笔盒,“同学们,为什么欧美的汽车前脸看起来是笑盈盈的?日本的看起来悲伤?而中国的看起来呆若木鸡?你们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恐怕你们没有人表意见,创造力的流失是可怕的。在我的课上,你们画的画不为有多逼真,有多复杂,只要画你们想画的画,不要照书画,也不要让别人提供意见,依照自己的内心画,但是你们得说出为什么要这么画。”
直到这节课结束,学生们也不知道这位老师怎么称呼,大概也因为是副课,他所说的话并没有影响多长时间。
一班今天比平时早放学半个小时,张罗为了做完最后几道数学题晚走了十分钟,去车棚取自行车的时候遇到了方东升。
“张罗!”方东升先打了个招呼,他其实挺喜欢这个学生的,在极短的教学经历中感觉像认识了救世主。
“方老师!你下班啦!”张罗觉得他比起老师,更像一个邻家大哥。
“是啊。”
“方老师,我家住你家河对面。”
“看来我们可以结伴同行啦!哈哈哈。”现在的方东升与刚开始的那个窘迫又紧张的形象相去甚远,他兴奋地对着张罗摆摆手,张罗跨上车,和方东升一起并排地离开了学校。
“张罗,今天我课上得怎么样?”
张罗有点进退两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实话,“方老师,今天的你挺放松的。”
“我渐渐克服了困难。”
“方老师,那个,那个。”张罗还是忍不住要提出来,“我有点赶不上你上课的进度。”他含蓄地说。
“噢,那我讲慢点。”方东升没领会到意思,概念讲不明白,讲更慢都没有用。
张罗也没完全领会到方东升的意思,以为他这样回答会改变教学方式。
俩人谁都没说话地骑了好长一段路。
“方老师,你跟王老师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张罗打破沉默。
“对。”
“你们很熟吧?”张罗不知道是因为找不到话题还是其他什么自己不明的原因忽然关心起来,他回想起郁凯文他们在说的姐弟恋,他不由地想问个清楚。
“我们不熟。”方东升回答地很快,“我分到办公室之后才认识她的,那时才知道她和我在同一个学校毕业,比我大三届。”
张罗一边舒了口气一边追着问,“可以问下方老师多大了吗?”
“呵呵,你是想问王老师多大了吧?”方东升狡黠的眼神看着张罗,张罗被说中了心思一脸尴尬。“她比我大三届,应该是25岁,你也就十五六岁吧小朋友?”方东升和张罗在红灯面前停了下来,他拍了拍张罗的肩,微笑了一下。
“嗯。”
“花一般的年龄。”方东升好似中年人的口气,他没继续说下去,张罗也没继续问。
“方老师,前面路口我要右转上桥了。”
“好的,明天学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