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听着霜奴癫狂的笑声,闻着台上浓浓的血腥味,我竟没有任何反感。只是有点莫名其妙的激动,激动得手心发痒。
真痒,真痒,恨不得随手抓一个人来拍一掌。
手实在痒得受不了了,见血魔只是武艺全废,霜奴没什么大麻烦。我来不及等他回来,搓着手挤出了人群。
鼻子旁萦绕的血腥味散去后,我的身体里那股难耐的冲动渐渐消失。平静下来,我在街边的一个茶铺找了个位置等霜奴。
开茶铺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夫妻俩夫唱妇随,麻利地招待着客人。不一会儿,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呜呜地哭着,灰头土脸地跑进了茶铺:“娘,莲丫头她们打我。”
老板娘拉过小男孩冲着屁股蛋扬手就是几巴掌:“没出息的小子,还能被女孩欺负?”
老板在一旁笑嘻嘻地替儿子求情:“算了算了,小心闪,我不也经常被你欺负。”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双手一僵,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好像是在一块刚收割过的稻田里,几个男孩扭打成了一堆。最下面的那个孩子被压得丝毫不能动弹,只露出一头微卷的头发。我急了,从路旁抽过一根荆棘就冲了过去。
正领头打人的铁蛋见到我的身影,大喊一声:“卷毛家媳妇来了,快跑!”
男孩们一哄而散。
连根人毛都没抓着,气得我站在田坎上用荆棘指着铁蛋大声威胁道:“臭铁蛋,再打我家小弟我就往你家井里丢牛屎!”
铁蛋站在远处一边做鬼脸一边起哄:“卷毛没种,每次都靠自己媳妇帮忙,吃软饭哦,吃软饭哦……”
地上的男孩窘了,立刻回骂过去:“你才没种呢,以多欺少,不服气我们单挑,小爷我打你八个半!”
我同情地瞥了他一眼。
裤子被人扒到膝盖,脸上脖子上糊满了神似牛粪的混合物,微卷的头发乱糟糟地向四方伸展。我勒个去,被人整得这么惨还逞能,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挑个屁,”我伸出手,想拉他起来,“打不过你不知道跑哇。”
他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像条小青虫一样,坐在地上扭啊扭的,羞答答地提好了裤子:“谁叫你插手?爷们的事不用女人插手。”
臭男生,我都没嫌你脏你还跟我装大?
我点点头,收回手,托了托背上的背篓,转身就走。
没多久,他屁颠屁颠地从身后追了上来:“姐,姐,等等我,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我停下脚步:“什么?”
“低头。”他卖关子。
他长得很慢,和我相差不到一岁,个头却只够到我的下巴,平时要说什么秘密总让我低着头。
我依言照做,弯腰与他平行:“什么……”
刚开口,嘴里多了点东西,酸酸甜甜,冰冰凉凉,带着浓浓的山香,是我最爱吃的东西。
我乐了:“山梅,还有吗?”
他笑着,从腰间的衣袋里掏出了一把稀烂的红果子,湿淋淋的鲜红汁水沿着他的指缝直淌。我拈起一团山梅酱放进嘴里,美得连心尖尖都在笑,果子虽然被压烂了,但还是非常好吃。
算了,不生气了。
一路打闹着到了田间。
秋高气爽,天空上没有一丝杂质,蓝得像一块透明水晶。天空下,金黄色的稻浪此起彼伏,稻浪中间,娘挽着袖子,拿着镰刀麻利地割着稻。爹跟在她身后,正拎着一个小竹篮捡稻穗,瘦削的身体轻轻薄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