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之后,寝宫的门缓缓打开。我抬眼,见惠英长公主自内缓缓走出。
“见过长公主。”我上前徐徐行礼,“不知皇上病况如何?”
她斜睨着我,目光中的深意无可度量。忽地一抬手,一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已然落在我面上,惊得周围人不由顿住了手中动作。
“请恕本宫冒犯了。”她扶了扶腕子,做出淡然之态,但我却已看出她难于抑制的怒意。心知如她城府极深,极少在人面前露出心中真意,如今有此举动,只能说是怒极所致。看来萧溱的状况并不甚好。
“公主突然给此大赏,想是必有原因罢。”她力道快而狠,我自觉右脸已如灼烧般疼痛,面上却也并不露出分毫,反而淡淡直视她道。
“秦大人随本宫来。”萧沄却已转身离开,只淡淡地在身后留下这句话。
我顿了顿,跟着她行至一间小室门口。她吩咐随行的宫女守在门外,便示意我随她进去。
“长公主特意叫我来此,不知可是有要事吩咐?”我进了屋,站定冲她的徐徐道。
她闻言转过身子,面色里有一丝余愠,“独孤将军将那般奄奄一息的溱儿带回给本宫,便不欲解释什么?”
“仅凭我一面之辞,若长公主若肯相信,自是最好。”
“独孤将军倒颇有自知之明。溱儿为何同你私自出宫,本宫不欲追究。至于他如何受伤至此,本宫自然难以信过将军,却要听溱儿亲口所言。”萧沄轻轻冷笑一声,“不过,纵是如此,这护驾不力之罪,将军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开的。”
我闻言不语。
“独孤将军并不打算为自己辩解?”见我如此,萧沄又再度开口,话语里自是咄咄逼人之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淡淡回应,并不想辩解太多。何况,人确是我所伤,此时心下依旧有些混乱,能做的不过缄默而已。
萧沄嘴角缓缓挑起一个弧度,忽然道:“将军一路急急将溱儿送回,想必已知溱儿的秘密了罢。”
“原来此事尚属机密。”我故作恍然笑道。
萧沄的目色却倏然间深邃,“独孤将军,你可知,除却本宫和溱儿,知道此事的人,都得死。”她出语云淡风轻,丝毫听不出词句间的威胁之意,“便就连方才侍候的宫女太监,连同御医,也都活不过今日。”
我早知萧氏一族手段之狠绝,故闻言并不惊讶,只是平静道:“那么我亦当布他们后尘?”
萧沄幽幽一笑,“独孤将军虽护驾不力,却终是及时将溱儿送回。溱儿现在尚是昏迷,本宫又怎么忍心早早治罪于你?”
听闻到萧溱尚在昏迷,心中微微一动,看着她缓缓道:“公主既言出于此,想必心中已有决断。”
“将军果然聪明,”萧沄看着我,露出一丝诡谲的笑意,“不过在那之前,本宫心中有一事难解,倒想要先问问将军?”
“公主若真有疑问,但说无妨。”
“据本宫所知,溱儿因自己那身病的缘故,处事向来小心,时时警惕,极少让人近身。便就是太监宫女也只能在门外守候,未得吩咐不得靠近。加之他自小长于武艺……”萧沄瞥了瞥我,目光里隐有深意,“却是遇上何等高人,重伤至此?”
我暗自忆起自己屡次面见萧溱时,诸多宫人都是候在门外,而萧溱自是独居室内,如今想来,原是这般缘故。
而萧沄话中之意,不过对我有所怀疑罢了。也不辩解,只是淡淡道:“公主对我生疑,此刻我若否认,公主自然不信;若承认,便是弑君未遂之罪,我明知后果又岂会如此?故欲知此事,不若待到皇上醒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