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春光里的熊猫小轿带着无限春色流动着,走过渗水滩已经进入了湖河湾、也是无梁镇的地界了,地势渐渐低了许多,无梁镇无山无岭无梁,是田县唯一的一个平原土地占多数的乡镇,也是人口最多、耕地面积最多、水浇地面积最多、等等有关农业方面数字最多的乡镇,可如今不同了,田县开区无梁新城的兴建一下子把整个无梁镇与中州市连成了一片,无梁新城一幢幢拔地而起的楼房喧嚣着,似乎在告诉人们一个秘密,这里早晚都是中州市区的菜。
是谁的菜田之鱼并不关心,反正今天他吃定了树林中这家人的菜,车子向左稳稳地转向一条树林掩映的小路,斑斑点点的阳光撒在洁净潮湿的小路上,路旁几树杏花落红片片,一株伸开粗壮臂膀的桃树努力地侵占着他人的地盘,朵朵桃花红韵依旧,二人渐渐有了些许迷离,田之鱼似乎是出于挑逗,随口道:
“东风无力杏花雨,
人面依旧笑桃红”
贾文娟如何禁得起这样的挑逗,随口回敬道:
“蜂蝶不识花蕊语,
吮得甘饴换粗蜡”
田之鱼笑而不语,车子已停了下来,贾文娟的脸一下子红了,小声说道:“就在这儿吃?”田之鱼松开了安全带回道:“就在这儿吃”,贾文娟的脸更红了,一只手羞涩地捂住领口,田之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直直地盯着贾文娟的脸说道:“不吃野味,黄花儿,饭点到了,请下车”,说完早已打开了车门,贾文娟这才意识到车子已经停在一处农家院前,傻笑着骂道:“都怪你、都怪你。”田之鱼早绕过车头,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用手不经意地、轻轻而飞快地扫了一下贾文娟嫩嫩的脸蛋小声笑道:“小黄花儿痴”。
这家叫作“全牛宴”的农家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别有一番韵味,小院子里摆放着几张小桌矮椅,田之鱼和贾文娟就坐在靠里侧的一张小桌旁,一盆滚烫的热汤透出浓郁的香味,贾文娟盛了一小碗慢慢地品味着。田之鱼的小碗就摆在面前,他并不急,两小瓶劲酒已经打开,田之鱼端起酒瓶,啾了一口,就了一筷头他爱吃的牛筋,一边用力地咀嚼着,一边看着贾文娟喝汤,那样儿有几分爱怜。田之鱼又想起了刚才粉色对话,笑着说:
“一碗相思筋连筋
两根竹筷欲动荤
樱桃小口张三张
牙咬相思唇沾荤”
贾文娟飞快地瞪了田之鱼一眼,小声说道:“领人家到这地儿吃这东西,还笑话人家不是?你以为我不敢,哼,我就吃、就吃。”说完拿起筷子夹起浓汤中一小块如肉似筋的东西,狠狠地放入口中,嘴唇轻轻掠过筷子沾湿的部分,粉红的舌尖如蛇信子般飞快地吐出,极度温柔地舔了一下筷头,一边用力咀嚼着,一边言语不清地笑道:
“双筷劈开生死路
贝齿咬断是非根
小姐本是天生魔
饿你三天不动荤”
田之鱼呵呵笑道:“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喊饿呢?求求你,快给我吃一口,饿死我了、饿死我了”,田之鱼坏坏地笑道,贾文娟早笑成了一朵颤动的花儿,惊动了主人家一树杏花,有一片落红竟然慢悠悠地洒落在二人面前的汤盆中,田之鱼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说道:
“落英本败红,无请自入瓮”
贾文娟似乎嗅到了一股醋味,自从那次外出培训时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田之鱼对于自己肆无忌惮的放纵多有些不满,这就是男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吃到葡萄说葡萄不甜,贾文娟淡淡地回道:
“东风恶、蜂刺毒,苦无怜处,黄花比骨瘦”
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拿起筷子夹起那瓣杏花放到田之鱼面前的小碗中,傻笑着说道:
“且将落红付于君,轻吻处,浓淡是花露”
田之鱼见此,忙拿过汤勺,舀出几段鞭筋,放到贾文娟面前的小碗里,谁料那浓浓的汤汁早已溢了出来,田之鱼笑道:
“狂蜂浪蝶一壶收,谁料溢花露,花露不叫春,且把春留住”
贾文娟拿起调羹,舀出几块来,恶狠狠地放在嘴里粗野地撕咬着,恨声说道:
“东风本是无情种,摧百花、残千树,浅泪风不住,轻叹更狂怒;时过了,擒得是非根无数,烈火烤、沸水煮,唤来狂犬恶狗,撕掠无助、无助!”
“狂犬恶狗?”田之鱼笑着还没有答话,贾文娟早已一伸细长白嫩的脖子,把尚未嚼烂的几根筋骨生生咽了下去,不料竟卡住了,田之鱼连忙伸出手去用力拍打着贾文娟有点汗津津的后背,递过来一杯茶水,贾文娟沉闷地咳嗽了两声,那几块东西咕咚一声向下跑去,贾文娟才失神般地打着田之鱼的手臂说道:“都怪你、都怪你!”旁边几双眼睛早已直直地投了过来,田之鱼干笑两声,起身结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