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深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給他餵了一顆定心丸:「放心,是匿名舉報,這次我有十足的把握,絕對不會查到環樹和我身上。」
「嗯,」周允誠既然決定離開環樹,就不會再插手任何相關事宜,他說,「你心裡有數就行。」
季雲深這幾天過得很充實,季家產業涉及多個領域,事情又多又雜。
他每天早上六點出門,凌晨回到酒店,會議一場連著一場,他的時間像再也擠不出水的海綿,乾巴巴,沒有一點彈性,可他不知疲倦地把自己當成一台辦公機器,只為了快點回國,快點見到肖譽。
和肖譽約定的兩個星期快到了,他像打了雞血一樣,連為數不多的休息時間也犧牲掉,西裝褲的褲腰都寬鬆了不少。
然而不等他回國,卻等來了李長風的電話。肖譽不見了,有三天了。
李長風焦急的聲音聽在耳朵里像無規律的嗡鳴,他連軸轉了小半月,透支了太多腦細胞,所以沒有理解李長風的話——什麼叫,不見了?
他歸心似箭,但這邊的事情還沒善後,他必須待在這裡,直到把一切安排妥當。
再回國已經是三天後,季雲深上了車就催小李抄近路,開快點。他一邊覺得自己像在外打拼但後宮失火的昏君,一邊自嘲這種時候還有閒心自說自話。
冷清。
這是季雲深進門後的第一反應,但事實上,家裡的一切都沒有變化。
玄關處放著肖譽的褐色拖鞋,升降餐桌也是肖譽喜歡的高度,陽台置物架上小噴壺裡剩著半壺水,最近降溫,小葉赤楠還被肖譽搬進了屋,就放在電視下面的矮柜上。
而臥室就更沒有變化了,他給肖譽買的衣服都原封不動掛在衣帽間,懶人沙發上放著一個牛皮筆記本,裡面是肖譽寫的觀影記錄。
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他那側的床頭柜上多了一張信紙。
他定定站在床尾,仿佛信紙是病毒一般,他不敢靠近,生怕被判了死刑。
這半個月以來他忙得昏天黑地,又因為異國時差沒怎麼和肖譽聯繫,直接忽視了臨走前肖譽的不對勁。
當時他以為肖譽是捨不得他走,現在看來,是他自負又自戀,肖譽那天哭得那樣傷心,絕對有事瞞著他。
他像站在懸崖邊,想得到懸崖之下的奇珍異寶,縱身一躍只有兩種結果,得到或失去性命。於是他安慰自己,那說不定是肖譽羞於口述的愛意,說不定是肖譽對他的細心囑託。
拖鞋踩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他往床頭櫃走去,同時聽到自己快而紊亂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