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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頁(第1页)

他說不出話來,肖譽的病好像真的轉移到了他身上,喉嚨痛,全身痛。

僵持幾秒鐘,肖譽鬆開了手。

從床邊到臥室門口不過十來步,季雲深像戰敗的逃兵,在逃亡路上丟盔棄甲,不敢再回頭看一眼戰場——那柔軟得像嫩豆腐一樣的心,怎會講出這麼絕情的話?

打了勝仗卻沒有一絲喜悅,肖譽眼神黯淡下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把劍對準季雲深。

酒店裡落在屁股上的一巴掌打碎了他的自尊心;臥室里落在臉上的一巴掌堅決了他的猶豫;

鉑金鍊看似把他和季雲深連在一起,實則切斷了他對季雲深的感情;陽台上的狠絕更是逼得他想和鑰匙一併跳下樓。

從始至終,季雲深沒道過歉,看不出半分內疚,反而在他面前打出「貼心照顧」的牌,想幹什麼?

企圖得到他的原諒?

哦不對,季雲深這個人從頭傲慢到尾,季雲深怎麼會有錯。

錯的是他,是他不知好歹,是他好心當驢肝肺,是他執意分手,才逼季雲深做出這些事。

如果再用「季雲深的出發點是好的」這句話給自己洗腦,那他就太賤了。

他摸出枕頭底下壓著的銀杏葉,拇指和食指輕捻幾下,葉片脫水,比原來更脆,可能過不了幾天就一觸即碎。

他驀然生出內疚之心,如果他早些發現,也不至於讓這片銀杏客死他鄉。

微波爐加熱一碗粥需要兩分鐘,他默默讀秒,在季雲深回來之前裝睡。數到三百五十秒的時候,臥室門被推開,季雲深回來了。

「阿晏,」季雲深小聲叫他,有些鼻音,好像被他傳染了感冒,「睡著了?」

肖譽:「……」

碗底輕輕磕在木質床頭櫃,抽屜拉開,傳出「沙沙」的塑料聲,溫暖乾燥的手撥開他的劉海,貼上一片的退燒貼。

對成年人來說,巴掌大的退燒貼並不能退燒,但凝膠溫和的涼意像一股清泉匯聚在前額,緩解了腦袋和眼睛的疼痛。

貼好以後,季雲深整理好他的劉海,手指沿鼻樑滑到眼睛,再到嘴唇,激起脖頸上一片小疙瘩,睫毛輕顫,眼睛閉得更緊。

「阿晏,我知道你沒睡著。」

睡衣被汗水浸得潮濕冰冷,捂在被窩裡難受得要命。床墊邊緣下陷,凍得發抖的身體敏感察覺到另一人的靠近,無聲且貪婪地汲取著熱度。

季雲深探進被窩,強硬地與他十指緊扣,好像這樣就能占有他,就能把「愛」握在手裡一樣。

「現在的日子不會太久,只要你想明白,不再說那些話了我就放開你。」季雲深繼續說,「還記得我在百味軒時說的嗎,我努力活到九十九,如果你覺得累,活到八十九就可以了。」

「阿晏,我們的未來還有很長。」

告白來得突然,沙錘一樣敲在肖譽的心臟,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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