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先睡。”
他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专注于电脑前。
“晚安。”
轻掩上门的瞬间,肖石忍不住握起自己颤抖的指尖。
男人真的在生气,而且是非常、非常生气,却又偏偏装得若无其事。他该怎么办?向他道歉吗?还是做些什么让他消气?
他事先就告诫过他不许和他大哥太过亲近,是否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柯纯的事?那现在处处都违逆男人心意的自己,该怎样取得他的原谅?还是马上向他道歉吧,等他上床睡觉的时候,没错,就这样!
然而,他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天都泛白了,也不见耿暮之的出现。
--何必粉饰太平?!为何不告诉他,在你心里,他永远是柯纯的代替品,是柯纯的替身。
真的是这样吗?他很想问,却又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若真的这样,他宁可自欺欺人,装聋作哑。
到底怎样才可以守住这一生想要认真对待的人?到底怎样才可以维持这份建立在假像之上的如履薄冰的感情?
他无语自问,这永远是无解的答案,无解的难题。
闭上酸涩的眼眶,将身体蜷成一团,无边无际的孤寂将他淹没……
唉,如果真的要分离,那是谁也没有办法阻止的事啊。
日子就像冰封的湖面下的水流,平静而迅速地一天天飞逝。然而,湖面一角不那知何裂开的缝隙,却渐渐越扩越大,越来越难以愈合。
华薇薇自从嫁给了那位中午的太阳后,就辞职做起了专职少奶奶。婚礼在西式教堂举行,观礼的人并不多。
女方这边就只有肖石一位引人注目的“家长”(华薇薇对外一律称“哥哥”,似乎也没有多少人对他们不同的姓氏提出异议)和“流星屿”经理邱浩川,而男方除了亲戚外,就是郝大山膝下的一对年约十六、七岁的儿女。
看到这对外表和华薇薇差不多的少男少女,肖石僵硬的笑容就没有松缓过,在华薇薇一再保证嫁过去后不会和郝大山的子女一起住,并且对成为一名合格的”后妈”有了充分心理准备,他才稍稍放心一些。
总之,他现在的心情,有些类似于含莘茹苦的父亲,好不容易嫁掉自己女儿的感觉吧,心头卸下一块沉重的大石,却又感到恋恋不舍。
没有华薇薇生活的公寓,一下子冷清了许多,肖石退掉公寓,另外在附近租了一个单身小单元,过着一个人自给自足的生活。每逢礼拜日,他都会去探望在市效戒赌中心的母亲,她看上去气色比以前好得多,治疗效果似乎颇有成效。
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更令人惊喜的是,“流星屿”的同事许小然向人见人怕的邱浩川告白了!
当然第一次是被狠狠地拒绝和一顿羞辱,然而许小然却锲而不舍,在抓住邱浩川的一个弱点后向他发起猛烈进攻,熬不了多久,邱浩川就卸甲投降。
这不咎于拿鸡蛋撞石头,惊奇的是,居然给他撞开了!肖石不知道许小然怎么办到的,却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如果,自己有许小然的十分之一,也许就不会落到如此夜夜难眠的地步。
究竟在痛苦些什么呢?其实,不过是因为自那一夜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耿暮之。
这次的”不见面”,不同于上一次”不见面”的决裂,男人并没有刻意避开他,只是冷淡地打开彼此间的距离。不再等他下班,不再约他出来,连他打电话过去他都是冷冷的几句就挂断,一付很不耐烦的样子。碰了几次钉后,肖石就乖乖地,再也不敢多骚扰他了。
就像一脚不慎踩中了“雷区”,炸开了原本挡在彼此面前自欺欺人的面纱,不管再怎样勉力维持平静,却再也无法若无其事地生活。
沈默不语的男人令人痛若异常,干脆肯定告诉他他只是个替身,说不定反而令双方都能解脱,只是,什么都不解释的男人,令他觉得自己连被他肯定是”替身”,的用意都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