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我。
从小我就知道,只要我微微一笑,摆个潇洒的pose,眼眸装深沉一些,脸庞仰起的角度再完美一些,自然会有人争先恐后地匍匐在我西装裤下,甘心为我做牛做马。
小时候老妈曾给我算过一卦,说我是什么“赵匡胤登龙位,四海升平,普天同庆”,上上上签,此为最大吉数。所以,老天一直眷顾我,是理所当然的。我也享受着老天的眷顾,心安理得。
从小到大,我基本男女通吃,老幼不计,下从年仅七岁的邻家女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鼻涕居多)地哭喊着要嫁给我,上到我哥儿们那位虽然已年近八十但登楼梯仍然“噌噌噌”如火箭窜升的老外婆。总之,凭着我的这张脸,和天生的桃花桃草运,我一直如鱼得水,周旋在众多情人之间,不亦乐乎。
坦诚是我最大的优点,我从不隐瞒自己的花心。好在女人是容忍性是很强的,知道我怎么也不可能独属于一个人后,她们就达成了惊人的一致,彼此间居然相处和睦,甚至还会经常出现我同时和女友a、b、c约会的情景。
直到有一天,我和abc们在约会时纷纷抱怨,你怎么总是带着个跟屁虫啊,有他一天到晚在我们面前晃,搞得人家约会都没心情了。
跟屁虫?我转过头,果然,身后有一道静默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出他淡淡的轮廓。
那个人就是我的表弟--柯纯。
他是我二舅舅的第二个儿子,我二舅舅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分别是柯怡和柯纯,前者比我大一岁,后者比我小一岁。在生柯纯后不久,二舅妈因身体不好,就把柯纯托寄给远房的乡下亲戚寄养,念初中时才接回来。
在这之前,偶尔逢年过节,他就像被人遗忘在角落的小宠物,洗干净毛拎出来,四处展览并接受家人的一番”爱抚”。
小时候,大人们济济一堂,我总是能看到他垂着头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当我和他的姐姐柯怡,那家伙是个十足的恶女,还有我的同胞老弟--那个自小就比我还臭屁的家伙,打闹得不可开交时,他的存在总是那么格格不入。而且,因此自小寄养在别人家的缘故,他个性十分内向沉默,三棒子打不出一个闷屁,跟我们没有多少话题。
然而那一次,我一时性起跑过去招惹他。他看到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像流星划过天际,我很喜欢他用这么崇拜的眼光看过,好象我是来拯救他的大英雄。
我借口带他去玩,把他拐到前院。前院中庭有一个小型喷水池,我指着池子叫起来,看啊看啊,里面有金鱼哎!
是吗?柯纯傻傻地把头凑过来……
看到了没有?
没有啊,哪里有?
这边,再往这边过来一点……
等到他整个瘦小的身子都快扑到池里,我用手轻轻一推,他就一头栽了进去。池水并不深,不过已足够将他弄得浑身湿透。
看着他像个落汤鸡一样在池中挣扎,狼狈不堪,我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我一笑,他倒安静了,站在池里,成串的水珠往下掉,小嘴一扁,我还为他要哭,谁知道那小子痴痴看着我的笑容,也弯起了嘴角。他是在讨好我,还是附和我?他真是蠢到没药救!
那一年,我十岁,他九岁。
我一直在想,一定就是那时结下的孽缘。自从初中他被接回t市后,就阴魂不散地缠着我,偏偏我和他家住得又近,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有事没事跑过来,死撵活赶都不走。
有时候缠得我烦了,我就对他一阵拳打脚踢,初中的男孩子虽然尚未成熟,但力气也不小,他就咬牙一声不吭地忍着。这种任人宰割的忍耐往往令人更加火大,我不顾他的苦苦哀求,一把把他推出家门。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大学。入学后,课业松驰,于是趁课余时期在别的设计公司接了点广告设计专案来做,因为风格独特又有创意,颇受客户青眯。
不久后积累一点资本,我就在大学附近租了间小公寓,更加方便自己约会情人。谁知道,好日子没过多久,就在校园里又碰到了柯纯!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削瘦,静默,不去注意的话,会以为他像阳光下的一道影子,了无痕迹。
似乎吸取了以前的教训,他不太敢靠近我,生怕又惹得我雷霆暴怒。他换了个策略,像个间谍一样,有空就偷偷摸摸跟在我身后。他以为自己人不知鬼不觉,然而,就凭他这几下拙劣的伎俩,想逃过我的法眼?做梦!
他想跟就随他去,我照样和我的abcd们约会,翩翩花丛过,左拥右抱。然而,再乐不思蜀的生活也有结束的一天,转眼就临近毕业。
毕业那晚我和一群设计系平时交好的死党们聚集在一起,干掉一箱高纯度白酒,个个喝得烂醉如泥,东倒西歪。我隐隐感到身边一直有人陪着,处理我呕吐后的秽物,倒水给我喝,在我梦呓的时候说着安慰我的话,一遍遍、用那只温柔的手掌,拭过我的额头,缓解因酒醉而引发的种种不适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