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一些小坎,但整条道路大致都还通畅。沿途水质很好,不用担心发生疫病;马草也充足,辎重中养马的刍稿可以节省很多……内史尽可放心。”
“丰年浅识薄,初膺重任,一切仰仗行人了。”季丰很谦虚的托付道。
“行人”指一行之长。如今仲干统领这百余名射士、甲士,实为行人之职。
不仅如此,这些射士、甲士,还都与仲干同族,可见那位次兄仲宁的确是费了一番心思。
“此份内之责尔,”仲干连忙应道,“内史言重。”
季丰点了点头。刚才仲干介绍路线时,提到了嫄水,这让他想到了已故的君夫人仲任。
仲任夫人当初前往嫄水祷于先妣,想必也是走的这条路线。她出身的挚国之族,乃先夏时车正奚仲后裔,阖族都十分擅长驾驭之术。驾驭双马的轻车单独出行,她的速度比如今这支车队快得多,日内即可到达嫄水边上。
();()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年,当初仲任夫人祈祷之处,季丰依然记得非常清晰,仿佛印刻在灵魂深处一般,这其中必有一些灵异。
再者,那处印刻在记忆中的地方,和他发生事故的石门山森林公园之间,其实还有好几十公里的距离,两者能够联系起来,这同样要归功于先妣姜嫄显灵了,还有君夫人仲任,则是切实挽救了他的性命。
有鉴于此,第三天到达这处地方时,季丰令车队停下,然后手执盛有秬鬯的铜卣,亲自下车,致祭于先妣姜嫄和已故君夫人仲任。
他的态度非常虔诚,特意等到车队完全肃静下来,才开始致祭之事。而身为首领,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支队列的目光,一丝不苟的礼仪,让气氛显得尤为肃穆。
三献已毕,陪同在侧的贞忍不住问道:“内史,这是在向哪位致祭?”
“向先妣和先母,”季丰叹了口气,“当初先母祷于先妣,以身相代,即在此处。”
“原来如此!”贞认真的看着季丰,语气中颇含惊叹。
身为大宗近支,司徒嫡子,当初君夫人仲任身祭的事情,贞自然是知道的。
如今在这故事发生之地,又被周围肃穆的气氛感染,他再次意识到,这可是上天切实的眷顾,是切实发生在身边的神迹啊……
副使仲相立刻躬身揖道:“敢请于内史,提前结束今天的路程,于此处宿营。”
“行程之事,皆依行人安排。”季丰望向他身边的行人仲干。
“自无不可,”仲干立刻应下,进一步请示道,“晚间可否燎祭先妣,为此番行程祈福?”
燎祭是诸多祭祀中较为普通的一种,可以用于沟通先人,也可以用于沟通神灵。后世民间除夕时烧黄纸祭祀祖先,以及少数民族在节日燃起火堆跳舞,都可以算燎祭。而周人也有在宗宫燎祭的习惯,时不时就“燎于庭”。
季丰再次点了点头:“可。”
“在下立刻安排就地扎营,收集燎材。”仲干再次一揖,退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