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耳朵怎麼破了啊?不對……這是牙印子啊,殿下是採花賊嗎?他又調戲您!」
郁祐憋著氣,不想說話,推開房門,卻見到桌上擺著幾樣菜食,還有一壺藥。壺身用碎布裹起來了,想是怕藥涼了。
小德往裡瞅了一眼,小聲對郁祐道:「殿下,您今早剛出門,那謝小將軍就來了。送了些清淡補氣的粥飯和小菜,還一併把廚房裡熬著的藥給帶來了……」
「小將軍問了好幾遍,又說想見您一面,小的沒辦法……只能告訴他殿下您去大牢了。」小德不敢大聲說話,眼瞧著他家殿下憤憤然地回來,又蔫兒巴巴地進了屋子。
郁祐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腦袋裡亂成了一鍋粥。
他是越來越看不懂謝詔意欲何為了,明明討厭他,卻又一次次地噓寒問暖,又是送桑露,又是送藥,還要幫他解媚藥。一邊嫌棄他的喜歡不值錢,一邊又那麼生氣,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兇傷人」。
日落西山,謝小將軍才回了州牧府。一進房門,就看見早上送過去的東西被原模原樣地送了回來。
「小將軍,豫王殿下說無功不受祿,與您的情誼還沒到那份兒上。這清心靜氣的湯藥還是您自己留著喝,敗敗火氣。「傳話的小廝戰戰兢兢,生怕主子怪罪。可謝小將軍只是愣了一會兒神,什麼都沒說,關上了房門。?
第28章冷清秋
雖然無緣無故被啃了一口,但恪盡職守的豫王殿下還是起了個早,決定去渡口瞧瞧。左耳上的牙印實在是有礙觀瞻,他只能帶了頂帷帽。
州牧府後門,車馬都已備好。謝詔立在馬側,兩人隔著紗幔對視,郁祐在心裡「哼」了一下。故意裝作沒瞧見他,徑直上了馬車。
州牧看出了這兩尊大佛今日很是不對付,偏是哪個都得罪不起,只能兩邊都賠著笑。
「謝小將軍,豫王殿下今日許是身體不適。這幾日倒春寒,涼風一吹啊就容易害病,殿下那帷帽怕也是遮風用的。」
謝詔不語,盯著州牧看了一會兒卻道:「為何只備了一輛馬車。」
「這……原是不合規矩的,但殿下說查案不宜引人注目,便紓尊與下官同乘一駕。」州牧也不曉得自己是那句話說錯了,這謝小將軍臉色愈來愈陰沉。
「許大人,」小德掀起車簾喚了一聲,「殿下說大人還請快些上車,莫要……同不相干的人攀扯太久。」
「……」
州牧只得朝他行了一禮,「小將軍,下官先行一步了。」
不明所以的許大人,就這麼在謝小將軍並不怎麼友善的注視下上了車。
奉州有南北兩大渡口,南面的多是運載南下商賈的客船,北邊兒的則多是來往兩國的商船和貨船。
下了馬車,放眼望去,渡口泊著十來艘大大小小的船隻。其中最為顯眼的是四艘掛著「冷」字帆的巨舶。
「殿下,下官也曾懷疑過那千餘人會不會被偷渡到別地。可這渡口前前後後也搜查過五六回,還停運過半月,依舊沒有查出些什麼。這渡口來往繁茂,實在是一日都拖不得,便只能重放行。」
郁祐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幾艘巨舶,接連不斷地有人往上裝貨。「那幾艘寫著『冷字』的,是要運往何處?」
「回殿下,那是奉州富冷家的商船,來往北齊與大周。」
「都送些什麼?」
「官府記載在冊的多是些布料香料還有些茶葉玉器,但近年來冷家也開始運些禽畜。」
「禽畜?」
「是殿下,若是一般的禽畜運到北齊交易確實吃力不討好,官府也批不下來。但冷家運的是咱們奉州獨有的黑角羊,有滋陰補陽、補虛強體,額……延年益壽之效。說是近些年,在北齊很是風靡,有不少富貴人家願意出高價置買。」
剛巧州牧的話音一落,不遠處就有十幾個穿著同樣衣裳的夥計趕著一群黑角羊上船。那些人個個身材魁梧,手中拿著棍棒鞭子,將羊群圍得密不透風。好像他們看護的是一頭頭會走路的金子。
突然,後半截的羊群停住了,裡面有兩頭羊癱倒在地。那些夥計明顯緊張起來,還朝著四周打量了一番,正巧瞥見了郁祐一行人。看似不經意地轉過身去,不知說了些什麼。出來了幾人,把那兩頭羊提到了船上。
郁祐心頭湧上一陣異樣,這些羊瞧起來怎麼都……死氣沉沉的呢?這麼多羊,方才愣是沒聽它們發出一點聲音。更奇怪的是那些夥計。
「這羊死了,還要運去北齊嗎?」
州牧也是不解,「這……」
不知從哪兒刮來一陣妖風,趁著郁祐愣神,直接將他的帷帽掀走了。郁祐一驚,待反應過來,立馬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小德見狀驚呼了一聲,想跑去追可,那帷帽被吹向了船隻,眼看就要落盡水裡。謝昭見狀足尖一點,飛身去取,卻落了空。
就是方才那艘冷家船上,飄下一道利落的身影,先謝詔一步抓住了那頂帷帽。
那是個身形挺拔秀潤的男子,準確地說,是個美男子。
白衣翩翩,明眸皓齒,墨鬢紅唇,好不俊秀。他朝著郁祐他們走去,眉眼含笑,很是親和的模樣。先是對著州牧行了,喊了一聲「許大人」。而後看向郁祐,雙手將帷帽奉上。
「不知公子名諱,這帷帽可是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