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我带你去找大夫。”赵彻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语气固执的可怕。
他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托着她的大腿,将她稳稳的抱在怀中,疾步走向骏马。
“我有罪。”
人到临死的时候反而开始看得明白了。
“若不是我,大越何至于和白狄僵持四年,要是早点去死就好了。”
早点去死,就不会有连年争战,早点去死,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妻离子散、横尸关外。
宋乐仪转头,目光穿越重重山川,好像又看到了四衢八街,百里繁华的燕京。
“与你无关。”赵彻哽咽了几分,动作轻缓的把宋乐仪放在马背上,又一跃而上,扬鞭驾马,飞驰而去。
青年身上的铁甲熠熠生辉,薄唇紧紧的抿着,却染上了不可名状的悲怆。
一路疾驰,宋乐仪的肤色越来越苍白,当年顾盼生姿的眼睛此时如一潭死水,空洞而寂寥。夕阳细碎的光芒洒在两人的身上,又逐渐消失,就如宋乐仪的生机一般,一去不复返了。
“赵彻,你知不知道,我好想姨母,也好想你”宋乐仪声音极轻,转瞬消失在风中。
她说的是真心话,她少时荒唐,如今回想起来,那数年时光中竟有一大半记忆是和赵彻有关的。
赵彻嘴唇微微颤抖,眼眶红,他看着她阖上的双眼,又看着她的手无力的垂下,这句话竟成了宋乐仪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他眼角滑下一滴泪,落在她的脸颊。
表妹,我又何尝不想你。
宋乐仪清醒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躺柔软的塌垫上,若有若无的熏香传入鼻中,舒服的她直想呻吟。
乌漆抹黑的屋室,不远处的蜡烛是唯一的光源,宋乐仪伸出手挡着眼慢慢睁开,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她怔怔看着屋顶,神情茫然,她这是活着还是死了
肯定是死了,榻上的女子自嘲一笑,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忽而,一道讽刺的声音传来,在寂静的屋子中格外清晰“睡醒了啊”
好熟悉的声音
宋乐仪浑身一僵,动作十分缓慢的爬起来,顺着声音抬头看去
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直挺挺的跪在蒲团垫子上,英挺斜飞的眉下一双清亮如黑曜时般的眼,正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赵彻”
曾经,宋乐仪一直觉得赵彻虽然一无是处,但着样貌着实俊俏,尤其是一双眼睛,目光澄澈又冷冽,偏生眼尾上翘,笑时又藏了三分恶劣。
这活脱脱的少年赵彻的模样啊
她游离的思绪快回笼,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一骨碌爬起来,三步两步就扑到赵彻身上。
哐当
赵彻根本来不及反应,后脑勺狠狠的撞在的地板上。
“宋乐仪你要谋杀本王吗”赵彻怒道,说完他倒吸一口冷气,真疼
宋乐仪却是充耳不闻,趴在他身上左看右看,恨不得看出个花儿来,神色先是震惊、又是疑惑,紧接着被巨大的悲伤湮没。
“赵彻你怎么也死了”
宋乐仪眼眶倏地蓄满泪水,声音哽咽,“是我不好,竟连累了你。”
她在说什么
赵彻一时懵了,不懂宋乐仪到底想要干什么。
泪水顺着她的下巴吧嗒一声砸了下来,赵彻舔了一下,有些恶劣的想咸的。
“我还没死,但是快被你压死了。”赵彻呲牙咧嘴,也顾不得疼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眼底尽是嘲讽“满嘴胡话是要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