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出事后,他花了很长时间调查陈泽野的去向,但陈家做的实在隐蔽,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江驰逸到现在都还记得再遇的那一幕,混乱的贫民区,暴乱与动荡并存,少年穿着洗到白的工作服,憔悴狼狈到极点,意气风不复存在。
他甚至不敢相信那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陈泽野。
雪越下越大,浸透霓虹,像是要把整座城市淹没。
江北的夜路实在太堵,走走停停将近三十分钟才赶到。
推开车门,干燥的冷风铺面迎过来,雪粒融化带走皮肤上的热意。
他按照地图找到陈泽野的位置,在外面敲了两分钟门,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某些不好的想法划过脑海,他肩膀用力撞在门上,采取暴力闯入。
砰、砰
第三下的时候,门开了。
房间里的灯全都关着,黑暗中分不清任何,但江驰逸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道。
他立刻将墙边的灯摁开,不稳电流滋滋两声,昏暗的顶光亮起。
入眼是一片狼狈与凌乱,屋子里的东西本就不多,如今更是东倒西歪散乱在地面。
陈泽野窝在角落那个破旧的沙上,突入起来的光亮让他不太适应地半眯起眼。
修长笔直的腿被意见黑色家居裤包裹,冷峭踝骨却蔓延渗出血红,成为晕沉中那一抹刺眼的禁色。
但他好像完全没感觉一般,放任不管。
视线向上,骨干分明的手指中捏着一块玻璃碎片。
边角锋利,折射寒光,像是陨落的流星。
更像某种暴力美学。
“陈泽野”
江驰逸冲到他身旁,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东西,揪住他衣领“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
陈泽野勾起唇角,无力朝他扯出笑来“别紧张。”
“没有你想的那层意思。”
江驰逸松开桎梏,声音里压着火气“你最好是没有。”
“脚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陈泽野漫不经心往下扫了眼“不小心划到了。”
他今晚状态明显不对,脸色很差,额头上浮着虚汗,空洞的神色中夹杂着说不清的焦躁与亢奋。
江驰逸头疼起来“eter给你开的那些药呢”
“吃没吃”
额前碎挡住眉眼,陈泽野以颓废的姿态倚着靠背,喉结晦涩地滚着,声音被莫大痛苦撕裂。
“药啊。”
薄唇挑起弧度,
他像是在笑,
更像是在哭“不见了。”
“被我赶走了。”
江驰逸听的云里雾里,没反应过来这句,拧起眉头重复一次“什么赶走了。”
“我问你药呢,不是从美国带回来了吗。”
陈泽野摇摇头没说话,半仰着头,下颌与脖颈连成嶙峋弧度,眼泪顺着眼角溢出,滑落又藏进衣领中。
这么多年,能让他哭的人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