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韓歌倒也不執著於這個,他伸手指著腳下道:「你說,蘇洛明團伙十多年潛逃在外,為什麼要回申丞來?」
「據他自己交代,是想回來看看老婆孩子。」
「你信嗎?」
商玉痕微微搖頭。「說不好。就算是窮凶極惡的毒販子,對任何人都不留情面,或許在內心深處也有他自己惦記的人。」
「他們幾個人潛逃在外這麼多年都沒有被發現,為什麼剛回申丞沒多久就被抓了呢?」
「你懷疑他們是被人舉報的。」
韓歌神情嚴肅地看著他的眼睛,很肯定地道:「不是懷疑,我是肯定,而且這個人一定讓他們始料未及。」
「你是想說,這個人是你母親蘇月。」
「我懷疑,蘇洛明是想帶著女兒一起走的,因為他沒有別的親人了。而且他的身體可能也不大好了,不然也不會剛入獄沒多久就病死了。他想和女兒在一起,我猜我媽也很想他,也想和他在一起。所以當時見過他們的人都覺得他們關係很親密。韓重,莊禾,他們都是這麼猜測的。對吧。沒人知道蘇洛明是她父親,再加之我媽那幾年名聲很不好,勾搭老男人這種事她是做得出來的,別人如此猜測他們的關係,一點也不奇怪。」
商玉痕默然點頭。
「可是蘇洛明在被捕時,蘇月就已經下落不明了,你發現沒有?」
商玉痕皺著眉不答,韓歌直逼到他面前道:「商哥,你為什麼不說話?」
「沒有實證的情況下,我不敢隨意下結論。」
「其實你也懷疑我媽媽早就死了對吧,這麼多年了根本沒有人見過她!其實關心她的人還是很多的。我哥韓重,丁泉的叔叔丁紀堯,化名程雅風的田淋淋,還有你曾經告訴過我的蘇曼琪父女兩,可是沒有人知道這二十年來蘇月到底在哪裡。」
韓歌抓住了他的肩膀,語氣變得急促:「所以,你也知道她死了,對嗎,你就是不願意講出來,你怕我接受不了。因為我剛剛燃起一點希望,你不想親手毀了它。」
商玉痕無奈地拍了拍他,沉聲道:「韓歌,我確實這麼想過。」
「但你就是不肯跟我說!」
商玉痕在心裡嘆氣,好脾氣的繼續在他背上拍了兩下,就像在安撫一隻炸了毛的野貓。然而面前的小野貓並不太領情,後退了兩步,扭過臉去看向了窗戶外。
「你認為,蘇月死了,被他們殺了?」
「是。」
「好。」商玉痕嘆道:「說說你的判斷從哪裡來的?」
「我問你,如果你是販毒團伙的一員,你願意接納團伙成員中的某個親人突然加入進來嗎?你沒有警惕心嗎?如果你發現他極有可能知道了你們做的事,你會不會先下手為強?就算蘇洛明不忍心,他的團伙能放過他嗎?事實就是,蘇洛明他們幾個人被你們警察抓了,一個也沒跑掉,可是他女兒徹底地人間蒸發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如果如你所說,他們決定除掉蘇月這個人,也只能在這裡了,因為這裡實在太荒僻了,方圓兩公里之內都沒有多少住戶,實在是個殺人藏屍的好地方。」
韓歌的眼角很明顯的抽動了一下:「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可是。。。。。。」
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又無助:「我到底該怎麼找到她。。。。。。」
"交給我吧,我會派人到這裡來再徹底地搜查一遍。無論結果是不是我們猜的那樣,韓歌,我相信你現在有能力去承擔了。你現在很理智,很清醒,我也可以放心了。」
韓歌很勉強地擠出一個微笑回應他,一旁景海笙突然就打了個噴嚏。商玉痕轉頭見他穿的有些單薄,便道:「韓歌,今天天氣不好,等會可能有大雨。你們先回去吧。」
韓歌想了想,道:「好,那你呢?」
「明天,按計劃來。」
韓歌點頭道:「好!」又對景海笙道:「走吧。」
曲揚也走了過來,幾人正準備要出發時,一直安安靜靜地待在身邊,都快被大家忽略的景海笙忽然道:「我覺得這裡的柱子好奇怪啊。」
眾人有些不解地看向他,景海笙走了兩步,伸手指了一下左右兩邊:「這裡,還有那邊,各有一柱,間隔剛好把大廳均等三分,那麼韓歌身後這個柱子就顯得太奇怪了,好像完全沒必要啊。而且這後邊原本是有窗戶的對不對,我看樓上都在這裡開口的,那這裡怎麼會有一根這麼粗的柱子?」
三人聽著他的話均沉默不語。商玉痕的腦子裡猛然閃過一個念頭,他走近了那個奇怪的柱子,從下到上仔細的端詳一番,陡然間發現它竟然真的比別處要,在與天花板接壤處依稀可辨一些後期粉刷覆蓋的痕跡。看來這柱子是後加的,而且還很匆忙。
韓歌伸出手指輕輕地從上邊滑過,手指上占了很厚的灰。他慢慢地轉過頭來看向商玉痕,商玉痕也看著他。兩人一番對視,韓歌道:「會是我想像的那樣嗎?」
曲揚奇道:「啥?」
韓歌不答,只是仰著頭,盯著商玉痕的眼睛。商玉痕卻垂下頭來,覺得自己的脖子仿佛有千斤重。
晚上十點半,韓歌泡了個熱水澡,正在閉目養神間,只聽臥室的門猛地被打開了,景海笙穿著拖鞋蹬蹬地跑了過來,舉著手機叫道:「韓歌!你快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