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不吃。”老太太又皱起眉,脸色像多变的小孩子,“我又没病,为什么要吃药?”
散落的药片都被他收回手心,盛枝郁仍旧维持着被她抱着的姿势没动。
“那奶奶最近还做噩梦吗?”
“噩梦?”这两个字出口之后,老太太仿佛被什么魇住了,笑容又一点点蜕成了惊恐,“孙孙,孙孙……”
搁在盛枝郁肩膀上的两只手顿时如铁爪,在盛枝郁的肩膀上划过火辣辣的痛痕。
“我梦见了……梦见你出车祸了……血肉模糊的……”老太太的声音带上哭腔,仿佛陷入了只有她的悲伤里。
盛枝郁握拳的手慢慢延出一阵黏腻的痛感来,他不声不响地,就这么承受着老太太的悲喜。
不知多久,肩上的力气变轻,他慢慢抬头。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这才第一次看着他的脸,仿佛在通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然后压着嗓音,一字一顿:“小懿,听奶奶的,把你捡回来的那个野种扔掉。”
“野种”两个字,就这么听也能辨出其中的咬牙切齿。
“那小子命肯定不好,克亲近的人,他来了我就没睡好过,你还辍学供他读书……他眼里根本就没咱,肯定是谋我们的老宅……”
盛枝郁垂着眼低低地笑了一下,忽然很想告诉她,她曾经住的那个破宅子有产权纠纷,三年前法院就判了下来,那房子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话到嘴边,盛枝郁却又发现没有意义。
毕竟老太太都已经把自己最讨厌的“野种”当成亲孙子抱着了,他和一个认知能力缺失的人说再多也无用。
“小懿,你在听奶奶说话吗?”见他没有反应,老太太还拍了拍他。
“好。”盛枝郁从她怀里抽身,转到柜子底下将备用的药瓶抽出来,“您乖乖吃药,吃完我就去教训那小子。”
老太太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
“您不吃的话,我就去看他。不仅让他读书,还随时把他带在身边。”
这句话任谁来听都不像威胁,偏偏就是能戳中老太太的死穴,让她老老实实地把药吃了。
看她情绪稳定下来,盛枝郁再把胡姐叫了出来,叮嘱了两句后才离开。
从宅子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他摸出手机,才发现电量耗尽已经关机了。
找了家咖啡店,小店员给他拿了条数据线,盛枝郁坐在角落重新打开手机。
组长的未接电话有三个,他拨了回去,阐明原因。
“好吧,我发现电话不通的时候就猜到你可能去看你奶奶了。”楚颂的声音略微有些遗憾,“不过我和配角组的组长解释过了,你不是不守约的人。”
身侧的橱窗上一点点落了碎雨,盛枝郁嗯了一声:“抱歉。”
他确实没有想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