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沉靠在陽台上,一整天了,他間隔著打了爺爺好幾次電話,都沒有人接聽。他撥打的是內線,專門為爺孫倆聯繫所用,爺爺從來沒有過不接他電話的先例,他心中越發不安,不知道老爺子身體如何?
紀沉想了想,最終還是撥通了那人的電話。
"小少爺。"電話剛接通,紀沉還沒說話,姚啟序已經喊出了聲,看來紀沉目前的情況,他們已經瞭若指掌。
"我爺爺是不是醒了?他還好嗎?"紀沉問道。
"小少爺放心,先生……還好。"姚啟序頓了頓,又道:"先生已經安排琮少爺去接您了。"
紀沉雙眼微眯,還好?"我又不是孩子,並不需要二叔來接我。"他緩緩說著,腦中的弦卻一直緊繃著,耳朵緊貼著手機,辨別著那頭的聲音,包括吐息。
"先生有先生的安排。"姚啟序並不解釋。
紀沉根本不指望能撬開他的嘴,他靜默了一會兒,方才說道:"讓爺爺好好休息,不要操心,我過幾日回去看他。"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紀沉拿起沈墨丟在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根點上,吸了一口。
他沒有剛才的擔憂,因為他知道,紀罡沒事,只是不願意接他的電話。他太清楚姚助在爺爺眼皮子底下說話時,和平時那種差別了,遣詞用句的謹慎感,很細微,一般人可能發現不了,可幾十年的日日相對,是瞞不過他的。
他還聽見了電話那頭幾個簡單的音符聲,鋼琴按鍵的聲音時斷時續,並且只是一瞬,很快便被靜音,可是他卻清楚地辨別出,那是沈家宴會上,鋼琴師試音時彈得幾個音符。
他的爺爺,在看他的求婚視頻。
紀沉吐了口煙圈,他太了解他的爺爺了,可是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放棄沈墨。
他想不通,爺爺打得什麼算盤?為什麼要讓紀子琮來接自己?
就算是為了強行壓他回去,不該找個心腹之類,比如姚啟序這樣的?為什麼要讓包藏禍心的笑面虎紀子琮來?爺爺不是一早就懷疑他在圖謀不軌了嗎?
"在想什麼?"沈墨走到他的身後,擁住了他,下巴抵在他的肩頭。
紀沉偏頭,在他臉頰上蹭了蹭,輕嗅著獨屬於他的讓自己迷戀的氣味。"想你。"
沈墨之前的人生里,可沒少聽甜言蜜語,他沈大少素來走腎不走心,沒有什麼感觸,此刻紀沉簡短的兩個字,卻狠狠敲擊在他的心尖上,他回應著紀沉的吻,"我也想你。"
兩人相擁而立,額頭相抵。
沈墨知道他給家裡打了電話,而掛斷電話後,他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可是紀沉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隱瞞,他便不想戳穿。
生日宴上,艾瑞克來搗亂,顯然是有人幕後安排,不難猜測這事與紀家爭權者有關,多半是因為沒能整垮沈家,又企圖破壞他和紀沉的關係,試圖減少紀沉的助力。
雖然這事已經揭過,紀沉也向自己求婚,兩人訂婚的事情現在眾所周知,艾瑞克枉作小人,看似只是一場鬧劇,所言更是真假摻半。
可是有一句話,他卻是聽進去了,那就是,紀老先生要求紀沉履行和聞沖的婚約,否則就會喪失繼承權。
除了他,他的父親也注意到了。沈重山並未過多干涉,只是要他自己想清楚,"你從小生活環境簡單,並沒有勾心鬥角的困擾。這樣的家庭,你能融入進去嗎?紀沉能為了你,對抗他的爺爺嗎?"
沈墨不知道,但他不想退縮,真心是個很奇怪的東西,一旦送出去,就拿不回來了。
紀沉似乎早已看穿了他,"萬事有我,你只要一直在我身邊就好。"
"嗯!"沈墨靠在他胸口,"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為止。"
紀沉的心猛地一抽,他如何聽不出沈墨話中的意思,"那你就待上一輩子吧!"他篤定道,低頭堵上了沈墨的唇,兇猛地,帶著懲罰的意味。
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坐到搖椅上,跟老夫老妻似的,賞著月亮,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你讓柴勁把艾瑞克關了起來?"沈墨這才想起柴勁給他發得跟小作文似的消息,詳細說明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他大鬧我男朋友父親的生日宴,哪能那麼容易放過他?"紀沉不以為然,"只是關上三天的小黑屋,便宜他了。"
紀沉素來是有仇必報的,又怕沈墨猶豫,便先斬後奏了,"你會不會怪我沒經過你同意,就安排獵豹做事?"
沈墨瞧著他澄澈的眸子,與月光交相輝映,且不說美顏暴擊下,他早已暈乎乎的,哪裡會計較這些,就憑紀沉和柴勁兩人,處事張弛有道,他最為放心。"媳婦兒做什麼,我都同意。"沈墨忍不住摸了把他的側腰,一通揩油,心滿意足。
"我只是好奇,柴勁這樣刻板的人,居然會對你言聽計從。"沈墨嘖嘖稱奇。
"那還不是因為不敢得罪老闆媳婦兒?"紀沉一點都不在乎這個稱呼,某些方面,他已經占了上峰了,讓沈墨過過嘴癮,也是應該的。
果然,沈墨被這個稱呼取悅到了,他沒心沒肺地笑,那樣明艷,簡直讓紀沉挪不開眼。
沈墨大老遠把獵豹帶回B市,自然要妥善安置,特意成立了獵豹安保公司,還給他們安排了員工宿舍,無論是工作環境,還是生活環境,都比以前提高了不少,大伙兒都很滿意,整日裡樂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