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本和洛洛亚一样仰头凝望穹顶的牙流忽然想起了什么,默不作声的也走到石壁旁,注视着石壁上一个个散发着幽暗光线的白卵。
那只不知什么时候从索兰手中挣脱出来的小龙跌跌撞撞的跑到穹顶下厚厚的白屑堆上,开始‘嘎吱嘎吱’的猛吃起那些乳白色的碎片。
“circute(循环)……”一直仰望穹顶的洛洛亚怀念,又忧伤的长长的出了口气,低下头,神色恍惚的看着在自己脚下大快朵颐的小龙,然后有些迟疑的望了望自己站在不远处的同伴,慢慢走过去。
“哎梅路你看……这下面的蛋看起来都小小的,蔫头蔫脑的,会不会孵不出来?”索兰忽然发现了什么一般,好奇的指着石壁一米以下的部分说,旁边的梅路恪尽职守的随着自己殿下的问话点了点头,还没走到牙流身边的洛洛亚忧伤的扫视了穹顶的确光线比较微弱的下半部一圈,低低的喃了声:
“enervate(衰弱)……”
“你们是谁!”
一个紧绷又尖锐的声音突然在穹顶上响起,火把的光照进满是幽光的洞穴,洛洛亚神情恍惚的抬起头,感觉自己头上光影交错的闪了闪,一声闷响之后整个人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向后倒了下去。
神氏的宝藏,远久的神氏
回来了……
你们回来了……
终究还是回来了……
无数嘈杂而纷乱的噪音渐渐在洛洛亚脑海中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细细的对话声传进他的耳中:
“……这么说你们都是冒险者?这里是有个叫几娜塔的镇子,不过十几年前因为气候的关系,镇子整个都搬到山坳下面去了,很少有冒险者会来这里……我?我叫吉米,就住在山坳下,我很少看见陌生人,一时紧张才会……他没事吧?”
“有没有事很难说哦……你看他脑袋上肿起那么大的包。”索兰笑嘻嘻的戳了戳洛洛亚的脑袋,原本还有些茫然的洛洛亚被戳得一痛,忍不住低低的叫了声,眼泪汪汪的睁开眼。
“醒了?醒了那就说明没事了!”索兰笑眯眯的把脸伸到洛洛亚面前仔细看了又看,旁边一张陌生的小脸有些怯生生的望着他们,洛洛亚泪汪汪的摸了摸自己明显肿起一个大包的脑袋,皱眉问索兰到底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那孩子站的地方比咱们高,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背包丢了下来,正好砸在你头上,就这样把你砸晕了!”
索兰笑眯眯的回答,一旁的男孩神色很是紧张的望着洛洛亚,看到洛洛亚苦思冥想什么般的皱着眉半天没有说话,就怯生生的从自己的旧布包里翻出一个干巴巴的果子,悄悄递过去,小声说:
“这个给你,算是赔礼道歉行不行?”
洛洛亚很顺手的接过果子,虽然经过一段苦思冥想之后依然对于昏倒前后的记忆感觉有些不清,但面对一旁一直很紧张的小男孩,洛洛亚还是将那段乱七八糟的记忆暂时抛到了脑后,很和善的对男孩露出了笑容。
经过断续的交谈之后,洛洛亚知道了山坳下就有镇子,而且他们其实已经离地图上的那个宝藏不是很远了,在几十年前也确实有很多人经过这里去寻找那个地方,因为去的人实在很多,所以至今那个地方的大体方位还在几娜塔当作故事流传着,他们发现的这个洞穴是个很神奇的孕育动物的洞穴,而男孩进来的地方则是从镇子老人那里流传下来的一个秘密的小路,从男孩进来的小路还可以通向另外一个稍小些的洞穴,男孩经常去那个洞穴,这次是因为忽然听到这边有人声才会过来看看。
“今天咱们就在这里过夜吧。”
洛洛亚听完说明,起身看了看他一直躺着的洞穴,这个洞穴虽然比起刚才的穹顶洞穴要小很多,但也有三四间屋子那么大,而且洞顶很高,有十几米的样子,顶上还有几道很宽的裂缝,可以从那里看到外面的夜空。
因为是在山洞里,所以点起火堆以后就比露营在树林里要暖和很多,牙流和梅路不知因为什么,都还在那个布满白卵的穹顶洞穴里,洛洛亚就和索兰一起跟着那个叫吉米的男孩,一起参观起这个不小的山洞。
吉米因为几乎从没有见过陌生人,所以一直都表现得有些紧张,但等到他拉着洛洛亚他们开始分享他的宝藏之后,男孩之前的胆怯就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看这些石壁上的画,镇子里的老人告诉我,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们留下来的——”
男孩用痴迷的目光凝望着从石壁上五六米的地方开始逐渐增多的壁画,那些色彩鲜艳的石画用简单却明了的线条记述了下一个个神话般的故事,男孩用手指着那些连在一起的石画,断断续续的讲述着:
“你们看,这幅画说的是下面那个洞穴的故事——生机勃勃的大地上,小一点的动物吃草,大一点的动物吃小一点的动物,小的动物会死,大的动物也会死,但草只要留下草根就会再度生长,而死去的动物则在洞穴中被重新孕育出来。”
“这一副,说的是神氏们的故事,大地上一共有八位神氏,他们共同创造了大地上的动物和植物,每位神氏都有自己的能力,银色头发和白色头发的那两位是掌管发明和创造的神氏,红色头发的贸易之神,棕色头发的锻造之神,绿色头发的是掌管孕育的女神,蓝色头发的海洋之神,黑色头发的那两位是生长之神,这八位神氏的能力各自相辅相成,他们慈爱,又宽容……”
“这些神氏都是长生不死的吗?”一直在一旁听得饶有兴趣的索兰忽然问了句,被问到的吉米愣了愣,然后指着与他刚才讲解的那副壁画隔了很远的另一幅画,有些沮丧的接着说:
“我原本也以为神氏们都是不会死的,可是镇子里的爷爷跟我说,那些神氏虽然长生,可是也会消失,消失的神氏就就像那些死去的动物一般会回归大地,然后,总有一天也会在大地的孕育下,重新重生——你们看,那副画说的就是消失的神氏重生的故事,他们像那些动物一样,从白卵中孵化而出,一出生就会记起自己的能力和记忆,重新拂照大地……”
“完美的神氏崇拜时代文化信仰……”一边看壁画一边听着吉米讲解的索兰喃喃的自语出声,一直和牙流待在下面洞穴的梅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索兰身旁,一直在听着男孩讲解的年轻殿下转过头望向自己年轻的侍从,笑眯眯的压低声音说:
“梅路你看,墙壁上的这些画至少都已经有五六百年的历史了,我才不相信那些动物能用爪子画出这些条理清晰线条明了的画,如果不是动物画的,那就是说,在奥多,五六百年前就已经有智力水平正常的人类了……可是梅路,你觉得那些总觉得自己血统高贵的公会傻瓜们能说出咱们的祖先四五百年前都在干什么?还有,当初画出这些壁画的,正处在神氏崇拜文化时期的人类现在都在什么地方?就算当初进入奥多的那批人再能说谎,他们也不能把一个原本应该居住着成千上万原住民的大陆弄成一个没有任何人类居住的神奇地方——所以,这个‘奥多上的原住民都到哪里去了’的问题就变得很玄奥,他们有可能是搬走了,也有可能是死了,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搬走,又或者他们为什么会一下全都死了——再综合一下现在奥多之外,散布在广阔的魔性之海中的那些海岛上,人们共同的关于神氏时代残留下来的那些信仰,梅路,你觉不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很奇妙,很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