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每年的赋税都是以盘剥百姓为主,在宽松的政策下收上来的粮食自然不多,不能满足朝廷的要求。而有钱的庄主多隐匿人口和粮食,不会老老实实交粮。
燕绥依照郭嘉临行前的安排,吩咐云梦田庄出身的衙役:“先以云梦田庄的粮食弥补空缺,瞒过所有人。夜里将麦秸塞到粮食袋子里,暗地里再将粮食换出来,只要上层是货真价实的粮食就行。”
很快到了向朝廷交粮食赋税时候。恰巧,不但朝廷派了人督邮来上收粮食,新的赵姓县令也到了。
荀彧对京中官员十分了解:“这督邮乃是董卓旗下大将华雄之弟,贪图酒色,是个容易应对的。”
燕绥便命人杀猪宰羊,采买美酒,慷慨大方地招待华督邮。酒至半酣,大肚便便的督邮醉醺醺地吆喝了起来:“怎么不见美女啊?喝酒岂能没有歌舞!”
对于醉到丑态毕露的督邮,燕绥随便敷衍道:“酒中自有颜如玉啊,督邮请。”说着,就让仆从再奉酒一盏,企图将督邮灌得更醉。
岂料督邮拍着桌子大喊起来:“来人,去请章台人来,要头牌!”
燕绥微微凝眉:章台就是妓倌的别名,这督邮竟是想公开狎妓不成,竟失态至此。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燕绥一点都不想叫章台女。她没管督邮的叫嚣,而是安排手下的管事:“去将城里的歌伎请来,为督邮弹唱。”
歌伎以歌舞为业,多卖艺不卖身。燕绥朝着替了典韦的班儿、站在一旁的周泰使了个眼色,递过去了一小瓶用水稀释过的一锅头。纵使稀释过,对喝惯了米酒的汉代人而言,一锅头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这么高度数的酒下去,她不信督邮还能有力气占女郎便宜?
倒完酒,周泰就随管事出去了。阳城歌伎中,还真个生得十分出色的,被周泰打听到请了过来。
燕绥正了无生趣地喝酒,听督邮醉趴在案几上嘟嘟囔囔吹着牛,一聘聘婷婷的女子抱着古琴推开了门,让人眼前一亮。
只见她如瀑的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一身雪白肌肤若凝脂,俏脸若银盘,薄唇若朱丹,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饶是见惯了美女的燕绥,也不由被惊艳到了,心道:可不能让督邮惦记上了。
她连忙朝周泰做了个口型:“带下去。”
趁着督邮醉到在案上尚未醒来,周泰将女子带了下去,留下后面的普通姿色歌伎翩翩起舞。
不多时,燕绥转入后院问道:“你姓甚名甚,今年多大了?”
女子款款行了一礼:“回庄主,妾身姓步,名斐,乃是临淮淮阴人,今年十九了。”
燕绥奇道:“咦,你认识我?”
“庄主仁义无双,妾身早就听说您的美名。”步斐俏生生笑道:“庄主有所不知,
我的小妹多亏了您的秘药才得以退烧,今天周侍卫来寻人,妾身便赶了过来。”
燕绥的语气柔和:“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会来到阳城?”
步斐连忙回答道:“还有母亲和小妹,妾身家乡遭逢了大旱和蝗灾,一家人随着乡邻流落至此。”
燕绥心下恻然:“你们现居何处?”
步斐难掩心下的激动,莫非眼前俊俏的夫郎看上了自己:“回郎君的话,妾身同一些姐妹赁得一屋,就住在不远处的前巷中。”
乱世中人命如草芥,女子美貌成这样反而容易给自身带来灾祸。就算一时得人垂怜,结局也未必好,三国时甚至有人杀了自己爱妾充当军粮,还有人杀了自己发妻设宴招待刘备。
这也是燕绥牢牢守住自己身份的重要原因,她身带系统,作为男儿身行走世间门被人敬仰爱慕,若是女儿身,很容易就被别有用心之人宣传为“妖女”。
一旦这样的形象深入人心,在汉代就永无宁日了。
燕绥动了恻隐之心:“你可愿随我到庄子上住,平时日里以歌舞招待客人酒宴即可,不需近身伺候,工钱也不会亏待你。”
她特地强调了近身两个字,步斐是十九岁的大姑娘了,自然明白这是卖艺不卖身的意思。这样的条件,比起流连酒肆卖艺、时不时遭到酒醉客人的觊觎和调戏,夜里都担心醉汉追来的日子要好得多。
“自然极愿意的!”她盈盈一拜,美目里皆是崇敬:“为庄主做事,是练斐的福气。”她知道燕绥作为主家是极厚道的,轻咬薄唇请求道:“妾身冒昧请求,请庄主容我带母亲和小妹同行。”
“可以,你的工钱足以养活一家人,你们也能分得一间门屋子,日后能安稳度日。”燕绥笑道:“宴饮得到的赏钱庄子也不会克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