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看着这孩子若有所思,几日后下定决心,与邻里打了一声招呼,便带着小燕程出门采药去了。
自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燕程就会跟着师父出城进山采药。
有时是三五天,有时是十天半个月,每次都能背回满满两筐药材,运气好时还能在山中挖到些稀缺药材。
人们渐渐现,小阿程不知不觉间有了个孩童模样,性格活泼了许多,有时甚至会对着燕掌柜耍个赖,撒个娇。
阿程也常在空暇时间与邻里的孩子们一起调皮玩闹,或邀约在到茶馆蹭书听,蹭戏看,与刚来时那个阴沉孤寂的孩童完全不同。
随着阿程日渐长大,人们渐渐淡忘了他们的来历,仿佛这对师徒从来便是长在这街坊上的。
且说阿程关门进了店铺,转向后院,大声唤了句:“师父,我回来了。”
便推门进了燕回的房间。
房内,燕回坐在窗前木椅上,桌上放着一个锦盒。
燕回手中拿着一张宣纸,紧盯着纸上的字迹,满眼悲伤孤寂之色。
见阿程进来,燕回收了宣纸放入锦盒,啪一声合上盖子,收敛神情,抬头微笑道:“如何?”
阿程只当没看见师父的异色,拿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热茶一口饮下,用衣袖揩了揩嘴,对着师父竖起了个大拇指:
“师父,一切如您所料,好多人聚在一起议论承恩侯府的事。
“有个小厮家有亲戚在应天府当差,知道不少内情。听他说皇上命大理寺、刑部和应天府协同办案捉拿刺客,还让禁军领兰鑫督办呢。
“师父,听说兰鑫武艺高强,十分厉害,是真的吗?”
燕回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确实。他年少时便师从少林俗家弟子,以外家功夫见长,在年轻一代里确是翘楚。
“你以后若是遇见他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知道了,师父。”阿程乖巧点头,接着将茶馆的所见所闻一一细细地说给师父听。
他口齿伶俐,记性又极好,竟将茶馆众人说话时的神情也描绘得惟妙惟肖。
燕回认真听着,不时凝眉思索。
直到阿程说完,燕回才神色凝重道:“这次的事情还是冒险了,只怪师父功力不够,让你小小年纪入那虎狼之地。第一次杀人可有惊着?”
阿程摇头道:“没有的,师父。我日日做梦都想杀了那狗贼,心里琢磨了不知多少遍,一点也不害怕的。
“况且师父为我筹谋了这么久,每一步都细细推演过,哪里还会失手?”
燕回却道:“突的事情太多,事先哪能算到那般准?以后我们要做的事情会越艰难,千万不可大意。”
阿程乖巧点头道:“那侯府也是张狂惯了,侍卫虽多,却也只是个牌面。
“我在侯府出入了一年多,竟是从未被人现过。以后再想进去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燕回点头道:“是啊,所以我才答应你这次杀了刘宣威的。难为你了。”
燕回复又沉凝道:“咱们这次在京城算是捅了个马蜂窝了。
“想那侯府本就显贵,如今外孙又做了太子,更是烈火烹油、春风得意,何况皇帝老儿还指望侯府帮他找到仙药呢。
“如今侯府的顶梁柱在天子脚下被人杀了,他老娘还被人剃了个光头,你说侯府能咽下这口气?皇帝能不下大力气追查来安抚承恩侯府吗?”
说到这里,燕回深深叹了口气,“恐怕这京都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了,不知有多少人要枉死在官府的棍棒之下。”
阿程听到这,忍不住反驳道:“可那刘宣威作恶多端,这么些年,他们一家害死了多少人?他不该杀?”
说到这里,竟是红了眼眶。
燕回知他想起了惨死的父母亲人,怜惜地伸手轻抚他后背。
“阿程说得对,他确实该杀,侯府的人都该杀。现只盼侦办的官府清明些,不要枉杀好人,牵连无辜。
“我跟你说这些,是要提醒你,官府和侯府都会不择手段缉拿刺客,我们要加倍小心,万不可露出丝毫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