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若是旁人来说,或许会更可信些。”宋予夺转而问道,“殿下与三皇子素来不睦,亲自来提此事,就不怕我起疑心吗”
大皇子从容道“这事是真是假,你心中应该有数才对。再者,难道我遣人来提,你就不会猜疑到我身上不成只怕会更觉着我别有用心才对。”
“宋将军,我与陈家不睦,这并没什么好避讳的。”大皇子冷静地看着他,“而我也可以挑明了,我此次前来,就是希望你能站在我这一方。”
外间,大皇子与宋予夺还在你来我往地说些什么,无非就是一人想要借机拉拢,一人还在寻着由头推据。
沈瑜却已经没了听下去的心思。
大皇子所说的事情,太过惊骇,这让她有些缓不过来。可她心中却也明白,宋予夺怕是早就知道了此事。
难道宋予夺如今这般懈怠,是怨皇上当年偏袒陈家,未曾给其父一个公道
若是这么说,倒也能说得通。
可沈瑜心中却仍旧觉着有些怪异,像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止这么简单。
大皇子随即道“我所说绝无半句虚言,你若不信,尽可以辗转去查,总是能寻着些蛛丝马迹的。”
“殿下,”宋予夺抬高了声音,“容我再想想。”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大皇子知情识趣地起了身,告辞。
宋予夺并没起身送他,等他走出了院落,一直挺着的肩背方才松懈了些,定定地在原位上坐了会儿,而后起身进了书房。
书房中并没点灯,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沈瑜就那么坐在那里,抬头看向他,素来没多少血色的唇抿成一线,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带了迟疑。
“阿瑜。”
宋予夺唤了她一声,声音中透着股说不出的疲倦,仿佛方才的那一场闲谈,抽空了他的力气一样。
沈瑜原本有千言万语要问,可见着他这模样,却又问不出口了,只低低地应了声。
宋予夺在一旁坐下,没看她,也没看书册,只是垂着眼,目光落在虚空之中。沈瑜也没再出声,静静地坐在那里,陪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全暗,宋予夺方才像是如梦初醒般似的,抬头看向她“都这时候了要吃点东西吗
他一开口说的却是这个,沈瑜原本都到了嗓子眼的心霎时坠了下去,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宋予夺无声地笑了笑,“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他一早就知道沈瑜在书房之中,可却并没避开,这也是默许了她偷听。
沈瑜点点头,“是。”
“你现在不是还为着我不肯告诉你那些旧事,生气来着”宋予夺换了个姿势,离她近了些,探身将她的手勾了过来,摩挲着细腻的肌肤,“如今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沈瑜原本还想着,这时候问会不会有不妥用不用虚情假意地推据一二可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方才大皇子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是,”宋予夺先是肯定了这一点,随后又道,“可有些事情,他却是猜错了。”
沈瑜追问道“什么”
“他有那个心思先入为主,所以便觉着,所有事情都是陈家的错。”宋予夺声音中带上些冷意,“可实际上,始作俑者却并非陈伺。”
方才,沈瑜就隐隐觉出些不对,宋予夺这话已经是变相的提醒,她随即意识过来,“是皇上”
宋予夺偏过头来,看向她,颔道“是。”
就算是嫉妒使然,陈伺就真能干出在两军阵前,对主将动手的事情吗皇上将他贬黜,究竟是看在陈贵妃的份上放他一马,还是想要将他远远地逐出京城,好让这件事情早些揭过去皇上这些年宠爱陈贵妃,是真心爱她,还是因着在当年那场朝野动乱中,陈家有了莫大的功劳
这些事经不起细想,因为一旦理清,就足以推翻所有。
让一个心系家国的将军,成了如今这模样。
当日偶遇顾诀之时,宋予夺曾冷声提过,说皇上本就是个多疑的性情。
沈瑜那时还以为,他是为顾诀的遭遇觉着可惜,毕竟顾诀因着皇上的猜忌,从意气风的名将沦落到那般模样。
如今才算是明白,原来宋予夺还知道更为惨烈的。
那是切肤之痛。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