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甯由宁忠修拉着一步一步的往院子那里走,路上她轻轻拉了拉宁忠修的手。
“怎么了?”
她看了一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侍女小厮,又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宁忠修便蹲下身子附耳过去,“蛮蛮要与阿兄说什么?”
宁甯小心的附过去,轻声道:“五兄,我瞧春红姐姐身边也一直有个女娃娃在徘徊。”
此言一出,宁忠修的脸色霎时间黑了许多,“蛮蛮说的可是真的?”
宁甯点头,“嗯!她很漂亮,与五兄是极像的。”
宁忠修拉着她带到自己的院子,挥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了春红在房中。
“蛮蛮仔细瞧瞧,当真有?”
宁甯看了看那惊恐无处遁身的女娃娃,她点了点头,“有,她说她很想让春红姐姐做阿母,可春红姐姐喝药,她进不去。”
宁忠修的目光落在春红身上,眉毛一拧,显然有些不悦,“什么药?”
春红立即一撩裙摆跪了下来,“五郎,是奴婢……”
她刚要说,见宁甯还在,也知这些事孩子是不能听的,她略用眼神示意,宁忠修明白。他将宁甯送到她自己的院子,亲手交给青莲绿荷,这才又折返回来。
春红冲着他叩,“五郎尚未成亲,这房中是万万不能留妾室通房的。否则此事若传扬出去,还有哪家姑娘愿嫁于你?”
宁忠修坐在高位上,面色沉沉,显然已不悦到了极点,“我只问了你喝的什么药。”
春红自然也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怒气,硬着头皮答道:“奴婢喝的……自然是避子的汤药。”
“避子?”
春红是曾在宁袁氏手下伺候过的,自然清楚对于一个郎君而言若成亲之前屋中侍女有孕是何等严重。
她爱慕宁忠修,也不想让他因自己而断了大好前程,当即眼一闭,叩道:“五公子,您是家中嫡子,将来要娶的夫人家世定不会比宁家差到哪里去,眼下岚西郡有头有脸的商户也都重名声。您尚未议亲,奴婢决不能有身孕的……”
宁忠修却冷笑一声,“我原以为是自己不成用,这才一再央求阿母将我议亲的事往后推一推,以免日后的娘子嫁进来受人嘲辱。不成想……原来是你在刻意避子。”
春红抬头,看那俊俏郎君红了眼眶满脸不可置信,伤心透顶的模样,一时不知如何才好。
“五……五公子神人之姿,奴婢只是个下等人户,能侍奉一场,已死而无憾。可是公子,男儿当以前途为重,奴婢身份低微,却胜在有自知之明。”
商户也好,钟鸣鼎食人家也罢,无论谁嫁女儿,都不会找那些还没成亲就留庶子的人家。
这世道本就对女子极为苛刻,若那夫家容许正室嫁进来之前就有庶子,这是没成亲就不把正室放在眼里,无论哪家女儿嫁去,那都是要受人讥讽的。
只要是心疼女儿的,都不会找那样的人家。
自然,男人哪有老实的,婚前就与房中侍女拉拉扯扯的也不在少数。春红偶尔也听得旁人饭后闲话说谁家的侍女有身孕后,被当家主母强灌了绝子汤卖到下等窑子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