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远远的跟在宁家人身后,看着一大群人都围着宁甯嬉笑。
路过一个戏台,宁甯指着台上的人,她个子矮,什么也看不到。
谢云星看到宁泽弯下腰,将宁甯放在肩膀上,让她坐在肩上,高高举过头顶。
看到此,他不由想:她在家是真的得宠,宁家人也无惧她娇蛮,毫不保留的偏疼她。
他步履沉重,一步一步,越走越心慌。
她被父兄高高举过头顶,家中兄姊又多疼宠她。那样娇生惯养的人,怎么可能跟着自己过苦日子。他停下脚步,生出了想转身回家的念头。
可他看着她明眸皓齿,似娇花绽放。如那夜一般她站于最光明的人群之中,而他立于阴暗寒冷的角落。他满脑子都是那夜她坐在墙上弯下腰,细嫩的手递给他蜡烛与炭火,笑得那样纯真漂亮。
他忽而又有些不舍离开。
就这么不远不近,一点一点的跟着宁家诸人。看着她在家人的陪伴下,要糖葫芦,要灯笼。
看着她的笑,少年也不由扬起了嘴角。
宁甯拉着最不爱说话的宁安,吃着糖葫芦,悠悠的走着。
她看到一个婆婆在卖手帕,拉着宁安上前,宁泽等人没有过多在意,留了几个护卫在她们身边,就拉着宁袁氏往别处转了。
那帕子很漂亮,绣的是一只小猫,绣娘技艺高,将猫咪身上的绒毛绣的清晰可见。
“哇,四姊,这帕子真好看。”
宁安也忍不住拿起来仔细端详,那个婆婆笑着道:“这是老身的女儿在家闲来无事绣着玩的。正反绣图不同,姑娘们也大多都瞧个新鲜。”
宁安闻言将帕子转了个面,现另一面是一只黄鹂鸟。
“这可是双面绣?”
那个婆婆笑着点头,宁甯不知道什么是双面绣,但是看宁安这反应,是很喜欢这帕子的。
四姊素日喜爱女红,阿母也有意给她找一个绣娘。今日也算机缘,何不接下?
宁甯当即转身冲着对面摊子上正在看面具的宁袁氏喊:“阿母!”
宁袁氏也看了一眼那帕子,当即就开始问那老媪绣娘是何人。
从老媪话中可知她曾是南安郡的绣娘,南安郡自来以双面绣闻名,离都城的官眷贵妇,乃至宫中娘娘公主也都爱这双面绣做出来的东西。
老媪家中有一长女,自出生起就双腿残疾,小儿子那时又年幼,她怕自己倒下去后家中没有收入,便趁着还能看得见,将这门手艺教给了长女。
如今她已老眼昏花,这些都是长女绣的。
宁袁氏与老媪说着话,宁甯余光一瞥,看到了藏在玩偶摊的谢云星。
谢云星觉她的目光,转身要走。宁甯二话不说,拉起绿荷就追。
宁袁氏看到了,只示意知书暗中跟着,她继续与老媪说着话。
宁甯追了半天,追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街道,她实在追不上。
“谢三郎!”天黑,她被滑了一下,扑倒在雪地里。
她抬头,看到少年的脚步狠狠顿住。连忙在绿荷的搀扶下起身,气鼓鼓的走到她面前,“瞧见我,你跑什么。”
绿荷为她拍衣裙上的雪,为她整理微有些歪斜的步摇。
往日在墙头,居高临下的望着,不觉谢三郎个子高。今日猛然站在地上,她突然现他个子已经与五兄差不多了,便撇着嘴道:“你怎么又长高了。”
他的目光却落在她微微湿了的衣角上,低声道:“抱歉。”
“哼,每次见你,不是道歉就是道谢。你没有旁的话要与我说嘛?”小姑娘抬头瞪着他。
可在谢云星的角度来看,她眼睛大大的,小眉毛微微拧着,可爱极了。
难怪她父兄都疼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