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接到遇袭消息后他立刻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在听到父亲虚弱但仍然健康的声音后他才渐渐放下心来。但没有听到母亲的声音让他始终魂不守舍,尽管父亲说她在手术后睡得十分安稳。文杰想确认母亲到底是哪里动了手术,但来不及多说一句父亲便被医生强制挂掉了电话,再拨过去已是无人应答。
手术……这两个字狠狠揪住他的心。会不会是枪击?想到此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坐在车里也有了种想吐的感觉。
在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华人频繁受到攻击也许已经愈演愈烈。
但愿不是枪击,他默默祈祷,心想让父母回来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
看了看表,他拨通医院急诊值班室电话。
“您好,请问今晚是否接诊过一对华人夫妇?”
在得到确认后他深呼吸一下,说:“请问现在他们目前情况怎样?”
“目前……”对方的话语仿佛有些迟疑,这让文杰的心更加紧张。“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但肯定暂无生命危险。”
听到这儿他的心才稍稍放下。
“听说女人是做手术了?能不能透露一下具体情况?”
“对不起,鉴于未核实您的身份,我们无法进一步透露病人的情况。”
“我是他们的儿子。”
“鉴于这种情况,还是请您亲自来医院一趟比较好。”
对方语气中似乎对文杰未能第一时间到现场表示诧异和嘲讽。
“我现在不在本地,如果不方便透露具体情况的话您总可以告诉我手术大致的部位吧?请您也理解我目前的心情。”文杰此时情绪也有些失控。
“呃……是胫骨骨折手术,您可以放心了。”
放下电话后他为刚才那种荒唐的担心感到可笑,但随即阴霾又爬上了心头。他不断地敲击着车窗,头部隐隐作痛起来。
如果最近就要让父母搬回来还需要再找一个过渡居住的房子,他不禁开始为早早卖掉老房子感到后悔,眼下最好的选择也只可能是再同买家联系,看看能不能推迟几天交房,哪怕再私下贴一些钱也好。
抵达出入境管理大厅时已经是14点。将各种证明一同抛尽窗口,他机械地应着问话。他时不时看向时间,思考着大致什么时候能再给父亲打过去,也在考虑做哪趟航班更合适一些。
“您是有什么事急需处理?”办理业务的女孩看出了文杰的反常。
有那么明显吗,也许吧。此时他无法再佯装平静,一只手搭在窗台上攥成拳状,另一只手在左腿上不停颤抖着。
“麻烦您尽快处理,我是真的赶时间。”
对于文杰将话题终结女孩感到很尴尬,索性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在草草签完一系列字后文杰便急忙转身离开了大厅。
一天之后他与于伟相约在味道川菜饭馆,打算就此匆匆道别。
傍晚时饭馆内已是喧喧嚷嚷,刚下班的人们还未来得及喝太多酒,脸上的红色并不明显,文杰知道在酒精的作用下这里很快会变得更加热闹。
有四个像是工友的人,约是4o岁左右,穿着统一的工装,在隔壁桌大声讲着话,言语间都是对管理层的不满与谩骂,内容无非是些拖欠工资以及欠福利待遇的事情。
虽然十分理解他们的情绪,但如此粗俗和不顾旁人的说话方式让他十分反感,他摇了摇头环视四周,可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可供选择。
现在的人都是如此地躁动,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工薪阶层的人。他感慨着,在目光扫过落地窗时看到于伟的身影。
“点菜了吗?”于伟坐定后问。
文杰点点头。“但今天顾客很多,估计会有些慢。”
于伟给文杰涮了涮杯子,然后满过一杯茶水。“你大约几点到机场?”
“十点吧,时间足够了。”
“怎么这么急就要回去?是实验室又有项目了?”于伟问。
“嗯,前天上午教授打电话了,还是之前那个项目,有些细节还没处理完。”
文杰并不打算告诉他实情,他知道以于伟的性格,在自己飞机落地之前,自己银行账户里一定又会多出一笔钱。
“也是够仓促的,本来还打算和你喝一些酒,看样子还是算了。”于伟尴尬地笑了笑。
“不影响,就来两瓶啤酒吧,在飞机上别人也闻不出太大的味道。”
“也好。”于伟叫来服务员吩咐再上两瓶百威啤酒。
“这是给孩子的,”文杰想到刚买的乐高积木,拍了拍座位旁的袋子,“回来这么长时间也没去看过他,说来也是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