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笑起来,慢慢道:“当初她说要陪着老爷子留在姑苏,我是万分不同意的。虽说姑苏是咱们沈府本家所在,可这些年几代人都在京城经营,姑苏那边难免条件寒碜了些。老爷子在那边长住是为了我儿的仕途不得已,可四丫头从小就没受过苦,哪里住得惯?老爷子却说,她既想留下,让她历练一番,磨磨性子也好,过去是有些骄纵了。如今这两年不见,倒真跟变了个人儿似的。”
崔妈妈连连称是。
柳氏越想沈天玑越觉得满意,想了想又道:“晚些时候你去我库房里把我收的那对儿飘花紫晶手镯取出来给四丫头送去吧。”
崔妈妈心头一惊,“那可是当年太老爷承爵时先帝赏下的宝贝,您留了几十年都舍不得戴的。”
“我如今也衬不上那样艳丽的镯子,一直放在库里也是积灰,送给四丫头倒正正好。”柳氏说着,忽然又转过话头道:“长房的几个哥儿也都是好的,只是瑾儿至今未娶亲,着实不像话。二房珣儿屋里的玉姐儿都快两岁了,说起来,瑾儿和珣儿是同年,瑾儿还大着月份呢!”
崔妈妈点点头,“老奴听夫人身边的方妈妈说过一回,道是夫人同瑾少爷说起这事儿,瑾少爷总是不热心。”
“莫不是还念着那周家早夭的姑娘?”
“这老奴却是不晓得了……”
两人又喁喁地说了半晌,柳氏才睡去了。
日暮时,骄麟院传来消息,说是大少爷回府了,沈天玑正欲去找他,沈天瑾就主动到莹心院负荆请罪来了。
他没料到,军中还真出了点事儿。几个郑王余孽混进了禁军里头,以为凭他们几个人的力量能成什么气候来,简直不自量力。
殊不知,如今的禁军不管是军权还是军心,都掌控在天子手中,上下铁板一块,哪里能被那几个小贼钻了空子?
他花了番功夫彻查了一番,彻底扫除了郑王残部。
沈天瑾深觉对妹妹不住,这会子便好脾气地任由沈天玑对他瞪眼睛。
沈天玑说了他几句便也住了口,毕竟她知道,这位哥哥素来以公事为重,不然也不会这样的年纪还没成亲了。
青枝碧蔓她们都被沈天玑遣了出去,沈天玑坐在榻上有些懒洋洋的,自己爬起来倒茶喝醒神儿。
大约是今日晚膳那杏仁佛手吃多了,这会子还没天黑就浑身犯懒。
没办法,自从回了府,她觉得最舒心的就是吃这一项了。自小在京城长大的人,毕竟不习惯江南口味,加之前世那六年饮食堪比猪狗畜生的日子,让她愈发怀念敬国公府厨子的手艺。如今回府吃上少时各种爱吃的菜色,真是门极大的享受。
她喝了口水,又道:“今日这情况,若不是你妹妹我聪明,只怕就成为永远的隐患了。若是你那位袍泽哪天把我跟他独处这样久的事情编排出去,那我可怎么办呢!”
沈天瑾一愣,才醒悟过来,这说的是皇上。
额角青筋抽了一下,他字斟句酌开口道:“那……那位一向寡言少语,定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