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宠我护我整整一万年,对我恩情四海,却早在五万年前就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立成了委羽山西掾洞外的一棵雒棠之树。久久的,久久的站立在幽静宁谧的长生境山腰之上。
师父,当你站在西掾洞口,望着如挽阳山般绿荫掩映的委羽山最后一眼时,你,是何等的心境呢?
眼前的天机凤凰剑光芒闪烁,一点一点地被滴上了水渍。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指尖果然触到一片湿润。
天机凤凰,本是一张七弦古琴,可化作剑支,而如今它却永久地停留在宝剑的形态,再回不去原本的琴身了,只因可以弹奏天机凤凰琴的那位乐神,再也回不来了。
我想,师父是上古乐神,是天界神尊,本事了得,他即便成了一棵树,定然也是棵有灵性的树,只要有灵性,便可再次修炼成仙。不管要等多少年,我都会陪着他一直等下去,再不会像过去五万年里,让师父孤单寂寞地守着清冷的西掾洞口。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回忆全部发完了
☆、正传
往事如烟,倏然远逝。那记忆中的容颜,终成音容笑貌,散落天涯。
我从这长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往事中回过神来,手掌冰冷一片,将同样冰冷入骨的天机凤凰剑紧紧握着,心中痛不能抑。
紫薇帝君幽幽叹了口气,“你师父一生荣光,却半生得不到自由。他终是摆脱了朱雀印灵,也算死得其所。你是他最小的弟子,这天机凤凰剑传给你也很合情理。你便好好用它,也算是对你师父的一份怀念。”
我抽噎着说不出话。
他走到近前,甚慈爱得拍拍我的头,“你这丫头,不过一把剑,哭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我哭得愈发厉害。
“好啦好啦,聆月君还等着你呢,收拾好宝剑,我们便走吧!”
“让他等着,关我什么事儿?”我随口回道。
他给我递了帕子,十分诧异,“你这丫头倒也奇了。如今本帝君都不大好让聆月君等着,你倒是很心安理得么。你们总归是有婚约的人,日子总要过到一处去的……”
这位帝君啰啰嗦嗦地说了很久,我却不甚在意,心中仍然浮现着五万年前祈音的脸,久久不去。跟着他出了楼子,踩过雾草,跨过兰芝,待再次回到那星光灿烂的神树园子时,看着上面悬着的闪闪烁烁的明星,恍如隔世。
我们方一出园子,就看见孟章领着一干小神仙们呼啦呼啦地迎了过来,个个面露焦急之色。一番问询方知,原是两位做客的仙友宴后游园时有了些小摩擦,且这摩擦愈演愈烈终于发展成了打架,这两位仙友的其中一位地位很高,孟章自知无力介入,只得请地位也很高的紫薇帝君过去调和一番。
我在一旁听着,觉得这事儿还真稀奇。神界众神,俱是修行得道之人,性子都颇为清心寡欲,所以大家一惯都处得十分和乐。就像我和委羽山的苏舆,我们不同种族不同背景,终于还是成了好邻居,即便是一方有些不对另一个也能半闭眼睛无视了。此番紫薇帝宫群宴众神,竟然闹出了一场架来?不看可就忒可惜了!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变作了初入紫薇帝宫时的男身。一干人等呼啦呼啦地赶到案发现场时,现场那场架已然结束了,剩的几个三三两两的神仙,零星立在四周看热闹。
我抬眼一看中间被空出的大圈中央相互对峙的二人,眉间一跳。
竟是琳虚之境的主人,天皇帝君暨弢与负责施彩布霞的云神,五万年前那位九师兄,屏翳神君。
上天告诉我,这必然是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