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山看着他的背影,急了:“阁主,你要去哪?”
孟朝莱越走越远,声音在风雪中变得模糊:“沐浴更衣,待客。”
“……啊,好,好。”微山愣了愣,又觉得孟朝莱说的不错,剑阁阁主的确不能穿着一身血衣见客。
可他这是往什么地方走,坐月峰么?
孟朝莱御剑返回坐月峰澹水九章,孑然一身,往自己住的风安雨静斋去。
这座竹树环合的屋子过去只住着他与莫惊春两人,就在孟沉霜的伏雪庐之西,隔着那绵延不绝的紫藤花树遥遥相望。
风安雨静斋离湖泊冷瀑很远,又在避风处,温暖宁静,唯有竹叶沙沙与林间鸟鸣。
一切尘嚣喧扰,似乎都被隔绝在澹水九章之外。
孟朝莱褪去满是干涸发黑血痕的白袍,在温泉中沐浴,洗去身上血迹,又一点点把骨折破碎的地方掰正捏好。
骨肉剧痛让他冷汗淋漓。
他始终抿紧双唇,不泄露出半分声响。
完成这一切后,孟朝莱面无表情地起身,换上剑阁阁主礼服。
其实,这不过是又一件白袍,只是层次更加复杂。
柔软的丝绵中单、领缘漆银云纹的间衫、挺括的雪色暗花绉外袍,以及山川织锦白蔽膝与烟雾般的薄纱罩衣。
玉冠簪发,面若芙蓉。
只可惜孟朝莱唇上没有半点血色,这一身繁复雪白的装束,将他映得更加苍白瘦弱,唯有竹节般的脊骨挺直了,支撑着漠然而稳重的气势。
这衣服穿在孟朝莱的师尊身上,却又是另一番气象。
孟朝莱将忘尘剑收入鞘中,用朱绳系在腰侧,另一边则挂上一组青玉环佩,翘头履趋行过雾泊时,环佩仍旧宁静,直到风一吹,才轻响几声。
他不由得想起当年师尊戴着一身环佩珠玉时,并不像自己这般被宫廷礼节浸透。
孟沉霜行动无羁,疏狂洒落,环佩叮咚作响,倒似一曲清音。
师尊舞剑时,谢仙尊会在一旁鼓琴,燕芦荻这时候也不用再抱剑,时常捡起一截杏花枝,学着孟沉霜比划。
孟朝莱则陪莫惊春并肩坐在花影下,向他讲述浮萍剑主起势舞剑时,是怎样一副浩荡景象。
剑阁清修之地,再没有比坐月峰更喧闹活泼的山头了。
可旧忆总会一点点崩塌,在不经意间破碎成灰。
而今,偌大的坐月峰曲终人不见,只余孟朝莱一人。
他抬手擦去唇边呛出的血迹,独往晓黑峰守白殿去。
殿内,藐岱暂时退下了,裴家两位天尊知道剑阁一向守扑抱拙,不爱费人言虚语相待,倒也都理解。
不过,看着裴汶一口气喝了五盏热茶,还在位置上瑟瑟发抖,裴新竹皱起眉,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挽起袖子,把椅子往远离裴汶的方向挪了三米。
孟朝莱便是在这时踏入守白殿。
裴汶见他面无血色,当即招手问:“孟阁主,你也觉得冷是不是?你们长昆山,实在是太冷了。”
孟朝莱看向他,面露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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