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特意说了出来,“阿妹脚程真快,我听见消息,本还想着先来你院里,邀你一道探望君侯,没想到……”
还好比宝嫣慢了一步,不然哪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
宝嫣在经历了最尴尬的时刻,所遭受到的难堪已经被她忽略过去了,她不是对婆母的不讲道理没有怨言。
但她知道,即使有怨,她讲出来也没人会站在她这边。
大家都在关注公公,婆母焦急万分,这种情势下做出来的任何过激反应,都会被理解为情有可原,她只能吃下这个闷亏,并且体谅大度。
可是,兰姬这是在做什么?
宝嫣定定地看向她,一对乌黑眼珠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淡淡又安静地注视着小人模样的兰姬,“阿姐的伤,全都恢复了?”
“自然。”兰姬抬起下巴,傲然得意。
宝嫣:“那下回,婆母再发火时,我带阿姐一起来请安。”
兰姬怔住,“什么意思?你想我替你承受怒火?阿嫣,是你不讨长公主满意,可不是我。”她笑笑:“就算我去了,看在我救了晏郎一命的份上,她真会朝我发火么。”
她觉得自己和宝嫣是不一样。
她可是晏家的恩人,若不是她,君侯和长公主这一脉岂不是要绝后了?
她永远是那么自私。
为了保住性命,她能在危险关头将她推出去。同样,为了争宠,她甚至忘了自己和她来自同一个家族。
宝嫣失望地摇头,她提醒兰姬,“阿姐,你误会了。我从未想过害你,只是想让你清楚,你在笑话我时,同时也是在笑话你自己。”
“你我同出一脉,姓苏,江南道金麟人。你是侧夫人,我是少夫人,更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在外看来,你我就是一体。”
“我若过得不好,在这的苏家人都会不好。到那时,你觉着,婆母还会对你另眼相待吗?”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兰姬为什么还不懂这个道理?
这话宝嫣早就想说了,只是挪到今日才有机会。
本以为兰姬会听进心里去。
然而,“阿嫣,你不是因为嫉妒我,才会对我危言耸听吧。”
似是想到什么,兰姬转移了话题,道:“差些忘了,我听人说,前段日子阿嫣你在晏郎那里受了好大的委屈,是因为晏郎不愿和你回新房住?”
提起这个,兰姬便讥笑道:“我还以为,妹妹你不着急得夫君宠爱呢,原来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晏郎伤还没好多久呢,你就这般迫不及待了。”
这是宝嫣最不愿回想的事。
她因这事几乎伤及自尊,经过这么长时日,已经快化作尘土消散,不想又重新被兰姬提及。
当下便容色一僵,黑白分明的眼眸透露出淡淡的困窘伤怀。
“你……”宝嫣咬唇,最终想了想,与油盐不进的兰姬说不明白,还是不说罢了。
她喜欢看她的好戏,那就看吧。
宝嫣缓缓将头摆到一边,正好朝着窗外路径的方向遥望过去,视线在看到某处时微微一愣。
路上,来了一行来探望公公情况的人。
以晏家现任的家主,老君侯为首。其次是她的夫婿晏子渊,以及一些在筵席上见过的,与晏家有亲缘关系的宾客。
还有一个人,宝嫣是不经意瞥到的,她被勾起好奇心,多看了两眼。
他好奇怪,穿着一袭素色僧衣,戴着一顶缀着玉珠,压实了的帷帽,走在人群最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游离在尘世外。
孑孓独行又鹤立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