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仑接着对另一具尸体下刀,割取尸身没有伤口也还未开始腐烂的部分,剩下的便让骷髅奴带走。
尸体一具接着一具送进洞窟又被运出,其中不乏穿着我军军服的士兵,或许其中还有熟悉的面孔,但梅仑一样割下他们的皮肉,眼皮眨也不眨,神情淡漠的犹如屠夫公式化的切割牛羊。
尸体流出的血水体液在梅仑周围积成一滩血之湖,表面漂浮人体的油脂与血沫,血腥味弥漫整个洞窟。尸体中的法师成了个血人,苍白脸庞、水银长发与浅灰袍子全被怵目惊心的暗红覆盖,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低垂着头,莱瑞无法窥得这人面容的情绪。
残酷血腥的画面本该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可法师的神态愈是平静,他的灵魂愈是痛的颤抖,仿佛有只利爪钻入胸膛,撕扯他的心脏。然而他已没有心脏,冰冷的死尸应当感觉不到痛楚。
死尸的眼皮颤了颤,干涸的躯体无法为这人流下眼泪。
梅仑……我的法师……灵魂哀戚叹息。
法师停下动作,猛地抬头张望,“莱瑞?”一愣后,随即他摇头失笑,又弯腰继续切割尸体。
他听不见骑士灵魂的声音,骑士也看不清法师眼中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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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流出多少鲜血切割多少具尸身,法师手边堆起一小座肉块山,这附近也已经找不到新鲜的尸体。
梅仑命令骷髅奴将洞窟内的血迹洗刷干净,黄金骷髅虽力大无穷,智力在众多不死生物中却是最低的,他们不去找桶子装水,直接掀开自己的头盖骨,盛满雨水往地上泼,六只骷髅奴蚂蚁似的连成一线来来回回,动作完全一致,倒是十分的滑稽。
法师出去了一会,在雨中洗去身上的血迹,他的法袍附加有清洁的魔法,雨水一冲便恢复原本的灰色。
莱瑞的意识飘在低空中,注视对方的动作。梅仑脱下法袍,仰起脖子搓洗脸庞,雨水不断的浇淋,法师捂在脸上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
他在哭吗?或者颊边的液体不过是雨水的流泄。
我才是该难过的那个……莱瑞在心里恨恨的咬牙。我将背后交给你,毫无防备,而你却从后方割断我的咽喉!
大略清洗过,法师回到洞窟。
已将洞内清理干净,无事可做的六只黄金骷髅立在石板床两侧,见他回来,空洞的骷髅眼眶巴巴地望过去。
法师挥手赶开他们,“我要开始准备施法,你们别呆站着挡路。”他指了指堆在角落,从士兵尸体上搜集来的衣物。“把那边的衣服分类好,挑出可以穿跟能作为燃料的,剩下处理掉。”
将湿透的法袍挂在岩石上晾着,他毫不忌讳的用尸体身上扒来的衣服擦干身体,挑了件尺寸差不多的棉衫套上。
梅仑脖子上挂着两条串着骨片的项链,背后有一大片纵横交错的伤疤,乍看像是受虐的痕迹,但莱瑞知道,这些伤口都是法师背对着镜子自己一刀一刀划上去的。以突起的颈椎为中心,往两侧的肩胛延伸,形成左右对称的图腾。这是某种神秘的魔法咒文,保护与尸体为伍的死灵术师不受尸毒、腐毒的侵蚀。
被动性的防御咒语,法师们通常会以绣缝或染料绘在法袍上,而刻印在肉身更能发挥最大的效用,法师的精神愈坚韧,咒语便愈强。
低头穿衣时肩胛拱起,他背上丑陋的伤疤伸展,好似一对展翼的翅膀,不只背后,梅仑还在身体的其他部分割下各种咒文,显示他无可撼动的意念。
法师总是野心勃勃,渴望证明自己,为此他能狠心铲除阻挡在前方的任何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