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他要伪装自己,他要戴上面具,可是回到家,他可以做回孩子,去年的时候,边学道还有点抗拒这种感觉,今年他却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一天夜里,他想明白了其中原因。
一定程度上,男人甚至比女人更需要家庭这个港湾让自己栖息休整。
从生理上到法律上,单娆现在还不能给边学道一个完整的家的感觉,生性谨慎的他有很多事情不能不分你我地完全交托给单娆,所以尽管两人感情生活很甜蜜,边学道心灵深处的疲惫依然无人可以抚慰。
所以,父母所在的地方就成了他最无拘束的擦拭心灵之所。
返回松江前一夜,边学道真真生出了不想走的念头。但他不仅要回去签合同交房款,还有一个饭局要参加。
打电话邀请他的是许志友,设局请客的却是吴天。
之前在传媒院冠军球队的联谊晚宴上,吴天酒后曾拍着胸脯说要去看看许志友姐夫,大家以为他是话赶话逢场作戏,没承想五天前他还真去许志友家了。
孤独失意多年,沉浸在中年丧妻、落魄无助状态中的许志友姐夫,一直沉默寡言,即使面对热情善谈的吴天也是一样。
谁知第二天吴天又去了,拉着许志友姐夫喝了一下午酒,把当年的风光,圈里的龌龊角落,挨个数了一遍,这一天许志友姐夫的话多了一些。
第三天吴天再去时,带了两个泥瓦工,吴天出钱买料,把许志友家的房子修补了一下,然后让几个孩子去对面串店买了一些烤串,又跟许志友姐夫喝了一顿。
吴天跟他说“你比我岁数大,踢球的资格比我老,在圈里的成就比我高,但这些都不是我跟你喝酒的原因。”
见许志友姐夫很用心地在听,吴天继续说“我来跟你喝酒,是因为我敬你身上情义二字。听小许子说,当年你已经因伤退役了,还是拿出所有钱想换老婆一条命。老婆走了,你又收留抚养年幼无亲的小舅子,这事听着在情在理,但真他妈轮到身上,我跟你说,没几个能做到的。你是个爷们今天你能坐这儿跟我喝这顿酒,是我吴天的荣幸,我再出去跟朋友吹大气,说我跟你这样一个爷们喝过酒,他们得说一个服字。”
那天吃饭,许志友几个孩子都没在场,只是后来远远听见许志友姐夫在屋子里喊着许志友姐姐的名字嚎啕大哭。
那天以后,许志友姐夫不再郁郁颓废,洗心革面要重新振作,支撑起这个家。他安排了一顿饭,要好好感谢当头棒喝唤醒了他的吴天,还让许志友联系经常挂在嘴边的边大哥,让他的边大哥也一定来。
其实自从边学道将一把收款箱钥匙给孩子们保管后,许志友家的经济状况已经好转了很多。家里的变化刘毅松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知道这是小舅子遇到贵人了。现在既然想要开始新的生活,自然要一一谢过。
为了等边学道回松江,这顿饭推后了一天。
吃饭的屋子跟租书屋隔了一扇门,面积很小,因为已经放了一张床,支开一张圆桌立刻显得很狭挤。
刘毅松把家里昏暗的灯泡换成了高瓦数的节能灯,又特意买了一套新的瓷碗和筷子,用来招待客人。
选筷子时,许志友喜欢刻着梅兰竹菊图案的,刘毅松却坚决买了写着“富贵”二字的。
。
过了一夜,边爸吃完早饭去上班了。
不到九点,边学道拉着边妈去银行。
把钱转存到家里存折上的时候,边妈留下一万,只存了十五万。
在银行里边学道不好问什么,出了银行,边妈拉着边学道往东走。
边学道问边妈“这是去哪”
边妈说“市东边新建了一个大方寺,今天带你去看看。”
到了边妈说的大方寺,比边学道预想中要小得多,一共只有三座殿,分别供奉着本师释迦牟尼佛,地藏王菩萨和观世音菩萨。
寺里不少地方还没有完工,有些地方干到一半停下了。
边妈在偏殿一个屋子里找到一个老和尚,双手合十问道“师父,上次来见有人捐铺地砖的善款,不知道地砖够了吗”
老和尚摇头说“还差一些。”
边妈问“一块地砖多少钱”
老和尚指着脚下的大方砖说“五十元一块。”
边妈向门外看了一眼,现院子里还有好大一片露着地皮,扭头又看了边学道一眼,一狠心,跟老和尚说“师父,我捐一百块砖。”
边学道一下愣住了,一百块砖,就是五千块钱啊
买菜时三毛五毛都要算清楚的老妈,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
老和尚双手合十说“随喜功德,广种福田。”
如果是别的事,边学道可能会拉着边妈,捐钱建寺这事,边学道肯定不会阻拦的,他甚至想趁老妈不注意,自己也捐几块砖。
在捐款名册上写名字的时候,边妈让边学道上去写。
边学道问“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