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也想過,栗氏的兒女都這麼大了,就進府也無妨。
一步一步,直到沈昭被韓氏害死……
沈青書的眼中已經沒了那一抹紅,他想其實栗氏倒也不愛穿紅。
小時候的沈昳就很喜歡,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想起過小時候的沈昳了。此時腦海中是多鮮明的小丫頭。
愛說愛笑,活潑淘氣。一張漂亮小臉蛋,成日裡闖禍。叫她娘,叫她哥哥總是又生氣又疼愛。
栗氏那時候說,將來實在不行就招女婿吧,省的丫頭性子太差嫁出去受委屈。
他就如同真的民間老父親一般與栗氏設想起來。
沈青書是真的不行了,也許今日,也許明日,反正沒幾日了。
此時此刻,他能想到的,真的是栗氏母子幾個。
他從來不喜歡韓氏,自然想不起與韓氏的相處。
其餘幾個姨娘,他也都寵愛過,可怎麼就不如栗氏鮮明?想來正是那十多年,他們如同外頭百姓夫婦一般吧?
沈青書昏過去的時候這麼想。
沈昳臨走,叫人給固國公留了一句話。沒拐彎,直接說的:「不許沈懷江和沈懷祺的過繼子給沈青書披麻戴孝。送葬那一日,不許他出現。」
可以說他們是病的起不來身了。或者別的理由,反正沈昳就是要沈青書臨終沒有兒子送葬。
她不是純正古人,很多事她自己不在意。
可既然活在這裡,她那可憐的哥哥因為年幼,草草埋葬,那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沈青書憑什麼能有兒子送葬呢?
她就是要他生前,死後,都不能順心痛快。
固國公聽了下面人的話,半晌沒說一個字,只是點了個頭。
事已至此,還能如何?
沈昳這是殺人誅心啊。
何其狠毒?沈家怎麼會有這麼狠毒的子弟?這份狠毒要是用在別處呢?
事到如今,他真是不知說什麼好。
當夜,沈昳從夢中驚醒,對上了阮英招擔憂的眼睛後,她才發現外頭已經掌燈。驚春和寒露隔著帳子站著。
阮英招用帕子給她輕輕擦淚,沈昳才發現自己滿臉都是淚痕。
「我沒事,我做了個噩夢。」夢見了小時候。
她已經好多年沒這麼明白的夢見過哥哥的死了。
她靠在阮英招懷裡:「我沒事。」
阮英招輕輕摸著她的後背:「想哭就哭。」
娘子太堅強,流淚都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