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憤憤不平,又趁著黑夜,轉身出去殺戮了一番。
就?這麼來回糾纏,逐漸撕扯,而在某一天,它巨大的身軀伏在熟睡的人身邊時?,心中?有個聲音忽然說了一句話?。
「他尋找陪伴的,不是你這頭野獸,是我?。」
野獸瞳孔一縮,它看了看自己人迥異的斷金削鐵的利爪,鋒利尖銳的獠牙,和?自己在月色下?群獸恐懼的巨大身軀。
它既無法擁抱,又無法親吻,甚至不能輕易和?人交合,只能帶來毀滅與死亡。
於是它怒而起身,足下?踏著風,不斷在料峭寂靜的山野中?奔跑,所過之處留下?一地其他動物的斷肢與殘血。
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它有時?候會在一片血泊中?醒來,渾身血腥。
它要在冷河中?浸泡很久,才能回到狼巢,稍稍陪在弱小的「人」的身邊,逗留那麼一會兒?。
最後,在雷聲大作的霹靂閃電中?,在洪水湍急兇猛的咆哮下?,它還是完全迷失了自我?,它終於還是變成?一隻野獸了。
可是在晦暗天色的映襯下?,他渾身光裸,像是泛著皎潔又明亮的月光,吸引著自己的雙目。
而後,在它血紅色的目光注視下?,那月光一般的身軀後退,轉身,從天上猛然墜落懸崖。
它來不及思考,只有拼了命去追趕。
深淵之中?,狂風獵獵,他卻迎面朝上,對自己張開了雙臂。
野獸頭痛欲裂,但卻忽然難以忍受的感嘆。
啊,無論怎麼樣都好,無論是誰都好,我?要擁抱他……
驟雨將?歇,濃雲漸散。
月亮蜷縮在河灣,夜是唯一的風景,冷雨淅淅瀝瀝。
林舒從清澈冰涼的水面脫身而出,狠狠的喘了一口氣。
高大的男人抱著他,淌著潭中?的雪水,朝岸邊走去,一路上攪弄清波,揉碎了水中?波光粼粼的月影。
林舒仰著頭,看著昆吾月光下?的朗闊的眉宇,雙眉之間見遠山,英氣逼人,但又沉默寡言。
看著是人,但是金色的眸光流轉間,有著那隻野獸睥睨的神色。
林舒渾身沒有一絲力氣,任由男人一言不發的把自己抱到了岸上。
兩人誰也?沒先說話?,周圍只有遠處河水滔滔的聲音。
林舒張了張嘴,呵出一口冰涼的霧氣,用自己不甚熟練的克烈語說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