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沈玉發現,她已然比以前病得更重了。
任清崇忽然問:「你之前用的那個社交帳號,是你母親的?」
沈玉毫不意外任清崇會猜到:「是。」
那些求助信息被沈玉轉為個人可見,即便是親人留在世間的唯一念想,也是裹著苦味的。旁人只能看到斯人已逝後留下的痕跡,卻不知道在更深的地方還藏著什麼樣的疤。
任清崇不說話了。
沈玉今天的話卻格外多,不知是因為夜色,還是因為車中濃郁的酒香。
他回頭看了任清崇一眼,見後者被微弱的燈照著,比尋常更溫柔,也更似月光般皎潔。
沈玉:「我原本打算等還完王沖的錢,就離開寧陽,回長樂。」
任清崇不知道想到什麼,笑道:「去幹什麼?賣煎餅果子?」
沈玉一愣,語氣帶著一點不可置信:「這你也能知道?」
任清崇:「嗯哼。」
沈玉原本因為回憶往事而沉鬱的心被撬開了個口子,他別開眼,嘴角也泄出一絲笑意:「嗯,小時候我很喜歡吃煎餅果子,曾經還信誓旦旦地對媽媽說,我以後的夢想就是開一家煎餅果子店。」
「簡單。」任清崇作勢拿出手機,「叫陳定給你盤一家鋪子,明天整理材料,後天就開張。」
「……任哥。」沈玉無奈道。
這一聲任哥帶著絲不為人察覺的親昵,細聽下去還有些撒嬌的意味,沈玉後知後覺,從後右側的後視鏡一瞥,正對上任清崇促狹的目光。
有什麼無聲在二人之間瀰漫開來。
沈玉有些狼狽地別開視線,就聽任清崇問道:「你打算怎麼還王沖的錢?」
沈玉:「你我不是有包養合約嗎?」
任清崇輕輕「哦」了一聲,「原來是打我的主意。」
沈玉說:「是啊,也許幫任總治好病,我就能得到一筆不菲的酬勞。任總人很好,應該不會吝嗇的吧?」
「你知道圈裡有多少嫖完就跑的金主嗎?」任清崇懶洋洋道,「包養合約不具備法律效益,只要做得乾淨,隨時可以走人的,寶貝。」
二人無聲對視,眼神觸碰而開,各自挪回該回到的位置。
笑意卻再也止不住,如湖面泛起的漣漪,久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