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错案,便该拨乱反正,枉死之人,理应沉冤昭雪。”扶云卿灼灼目光,如一柄利剑杀向陈御史父女,强硬逼视,一字一句,音量平缓却沉重得直击人心:
“楚家五十七口人,血如小溪染红书院;先皇后母族三百零七十四人,宣州都指挥使府八九十人,一颗颗被斩的头颅累积如山。他们尸已埋于土腐烂,可冤魂却日日在哭喊咆哮,敢问陈御史、瑜妃,尔等独坐高位、荣享富贵的每一,可曾有过半分惶恐?每个午夜轮回,可曾恐惧冤魂索命!?”
祁承翊内心被一次次震撼,看向那身姿清瘦、脊背直的女子,仿佛傲雪凌霜、自成风骨,她在为他和他的母族伸冤正名。
这于祁承翊是何等的震撼……
从未有人替他声,可她却敢直面子、对弈仇敌,声音响亮、义无反顾在堂前,替他、替那些枉死冤魂呐喊。
此刻。
那清丽女子浑身都在散光芒。
祁承翊上前一步,行礼后说道:“请父皇重彻查我母后与外祖父造反一案。”
祁文觉意识到这绝非瑜妃假孕那么简单,虽说先皇后不是他心爱之人,到底是结之妻,而祁承翊也是结之妻的独子,想起十年前的那桩旧案,剑眉蹙成一团,缓缓道:“有何冤情,你且说来,朕听听。”
陈御史额前滴落豆大的冷汗,极力稳住心神。没事的,楚冰可已死、李全不知所踪,扶云卿与祁承翊根本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
祁承翊立于堂前,沉声说道:“十年前,陈御史与儿臣外祖父前兵部尚书因利益之争起龃龉,瑜妃与我母后也多有矛盾,瑜妃母族与我母后母族逐渐变得势如水火,陈御史便对我外祖父起了杀心。”
“陈御史先是命侄子陈西,出江南,逼迫书法登峰造极的拾书院长楚谨怀临摹我外祖父字迹,伪造出我外祖父与宣州前都指挥使的造反密信,又以钱权笼络李全,指使李全构陷我外祖父在宣城溶洞囤积军火兵器。”
一番话落,众人抽了一口凉气。
气氛剑拔弩张。
起初大家都只以为这是一起谋害宠妃龙嗣的案子……却没想到,一次次反转,竟牵出瑜妃假孕动机,再扯出十年前的惊大案……
陈御史上前一步跪道:“陛下!老臣追随您半生,老臣一片忠心,老臣是什么样的人,陛下难道不知吗?”
“当年老臣检举八皇子母族造反,八皇子对老臣怀恨在心,故而今日颠倒黑背,老臣也能理解。只是八皇子,事已成定局,造反就是造反,要怪就怪你外祖父为人臣,竟然心生邪念!他当年造反,就是满族抄斩,也是合情合理!”
“陈御史。”祁承翊言语冰冷,嘴角嘲讽,“既然你言辞凿凿,那便听听兵部侍郎,李全怎么说?”
“李全?”陈御史老谋深算的眸子一震,“他——”
祁承翊冷笑道:“那我们便听一听,楚家遗孤,楚冰可、楚樱怎么说。”
“楚冰可?”陈御史险些没站稳,不知不觉中,掌心全是冷汗。
楚冰可不是死了吗?
李全不是下落不明吗?
楚樱,那个追杀的楚家遗孤,楚冰可的妹妹,扶云卿他们不是没找到吗?
扶云卿为什么没有被催眠?母蛊难道失去作用了?
祁承翊这厮……一直在扮猪吃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