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李全是我三姑父。”扶云卿紧锁黛眉,“他与我三姑母感情不睦,就连我父亲去世,李全也没来吊唁。”
此事,似乎祁承翊早已知晓。他并不惊讶。
观祁承翊反应,扶云卿总觉得,好像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就像那夜他无意间暴露的恐怖武功。
他就像藏在雾里的谜,让人看不清、抓不住。
“殿下。”她一剪水眸,看向祁承翊,“我好像看不清你。”
“我就在你眼前,又怎会看不清?”祁承翊替她剥了一颗核桃,喂到她嘴边,“尝尝。”
扶云卿委婉避开,将酒坛所剩不多的酒一饮而尽,淡笑一声:“殿下,我待你真诚。”
“嗯。”他点头。
“可殿下,也待我真诚吗?”她漂亮美眸微微一弯,攒着极深的笑意。
笑意之下,暗藏拷问。
祁承翊喂核桃的手,僵在半空,嘴角一丝笑也缓缓消失,眼底似有一抹快到看不清的慌乱掠过,他抬目看向女子,又挂起笑容,反问道:
“如何不真诚呢?或者说,怎么样,才算真诚?”
那真是很抱歉,人人得而诛之的他,此生从不被人真诚对待。
所以他也理所应当,对任何人都没有真诚,只有利用、愚弄、算计、折辱、掌控。
“真诚就是……”扶云卿喝得有些微醺,说着醉言,“算了,我与你说不明白。世上怎会有人不明白真诚一词的意思呢?殿下对我有所隐瞒,我所见到的你皆是表面的你。你不说,我日后也不会再问,毕竟咱们只是因为要扳倒陈御史、瑜妃母子才合盟,我们只是同盟的朋友,仅此而已。”
“殿下救过我几次,所以,殿下的淬怨毒,拼尽全力,我也会为你解毒。”
扶云卿牵强扯出一抹笑,将空酒坛放在桌上,转身就要离开,回自己的雪栀院。
祁承翊下意识去拉她。
扶云卿步伐极快,祁承翊拉到的只有从手里滑过的一角衣袂。
扶云卿离去之后,祁承翊看着扶云卿方才喝过的酒坛,问道:“沈淮序,你说,什么是真诚?”
沈淮序摸了摸鼻尖,为难回答:“您身份特殊,再怎么样真诚,也绝无可能对扶姑娘如实相告啊。再说了,您与扶姑娘只是同盟之友,待您完成那桩大事,你们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何必真诚?”
“你看她方才,是不是有些难过?”祁承翊问。
“扶姑娘为人光明磊落,待人确实真诚,无论是对丫鬟甜盈媚芙、还是扶子珩、亦或者林医师,都是大气仗义。其实属下觉得,她待主上很好,毕竟不是谁都能割腕,放半身血去救一个非亲非戚的男子吧。”
沈淮序想了想,又回答道:“或许她觉得,她待主上真诚,却没有得到主上真诚的对待。她心里不平衡。”
祁承翊眸光微黯,指腹摩挲着扶云卿方才嘴唇喝过的酒坛边沿,良久后,说出一句话:
“无妨,她拿我当盟友,我也只该拿她当盟友。”
“这回,算是我较真了。”
祁承翊站起身,一身黑袍的他在大雪纷飞里,比月色清冷,比黑夜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