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心理准备,但是他既然来了,就是上天赐给咱们的礼物,我舍不得放他走,”吴晓夕慈祥地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温柔地说,“你觉得呢?”
“我就是觉得咱们自己还不成熟呢,没法给他做榜样。”
“你觉得你爸爸妈妈当初要你的时候,就已经是成熟的人了吗?”吴晓夕问,“你爸爸妈妈多大要的你?”
我掐指算了算,我的母亲大概是在23岁生的我,与吴晓夕现在的年龄一样。“我妈大概就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生的我。”
“那你觉得他们把你养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实话实说。
“我觉得挺好的呀,”吴晓夕说,“你认为自己哪儿不怎么样?”
“懦弱,胆小,没主见,怂……”
“你挺有主见的,”吴晓夕话里有话地说,“我就是这么跟你说,你还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呢,这叫没主见吗?”
“我觉得自己还没有真正成熟,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变得跟我一样,”我说,“我想要把自己变得好一些之后,得等我明白怎么教育孩子,再琢磨要孩子的事情。”
“江乐,我们都是在实践中成长的,你没有孩子,你永远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教育孩子……即使小小毛一直跟你生活,你也不会真正的教育他,因为他毕竟不是你亲生的孩子,你们之间总是有隔阂的,你只有有了自己的孩子,才会知道应该怎么教育他。”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和吴晓夕聊关于孩子的话题。她说的很有道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她。或许,我应该这么想,既然吴晓夕说得对,我为什么要反驳她呢?难道是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走进婚姻的殿堂……或坟墓吗?没有做好迎接婚姻的甜蜜……或枷锁吗?
我的出点真的是不想要孩子吗?还是说,我没有做好被束缚的准备?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这简直是一道无法解开的题,比当初和许萱在一起的时候的题更加难解。那时,我还有想要解题的动力,毕竟那些都只是关于精神上的矛盾而已。可是现在,我要面对的是现实,我却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我知道。
我确实知道。
当我有这种矛盾和犹豫的时候,我的内心已经做出了这道题的答案。是的,我的大脑深处一定是拒绝的,是消极的,是否定的。试问,如果我真的想要和吴晓夕长久地在一起,过那些平凡人的生活,那么结婚生子是不可避免的一环,我又为何要逃避呢?
吴晓夕却笑着靠在了我的肩膀上,轻抚着肚子,说:“江乐,你不要愁了,也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了,我明天早上再测一次吧,万一刚才的不准呢?”
其实,我和吴晓夕都明白,刚才测出的结果一定是准确的,她说出明天早上再测一测的话,只不过是图一个安慰罢了。给我一个安慰,也给她一个安慰。
这个晚上,我们并没有睡在一起,她说她怕我睡觉不老实,会磕到她的肚子。看吧,她还是相信自己是怀孕了的。
我几乎是彻夜未眠,反复思考着关于婚姻与孩子的问题,脑子里打了无数个结,我无力解开这些疙瘩,搞得我十分疲惫。
早上,吴晓夕走进我的屋里,把我推醒,举着一支两道杠的验孕试纸,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我几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烦过等于号。
吴晓夕去上班了。我以为她会让我开车送她,但是并没有,她依然是坐公交车走的。我站在阳台上,打开窗户,探头看着吴晓夕不紧不慢地行走着,一转弯,不见了。
我快走到厕所,从洗手池边上拿起验孕试纸的盒子,检查了一下里面的数量。我怕吴晓夕还是用昨天的那张两道杠糊弄我,然而并没有,她确实是在早上又测了一次。
我需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