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看都好看。
「都什麼了,我實在是——」
李言風微微嘆了口氣,把溫黎的手臂拿開:「別讓姥姥難做。」
李家村就那麼大點地方,村頭的狗叫一聲村尾都能聽見,溫黎一年到頭回來一次,跟個炮仗似的跟這個罵完跟那個吵,結束了,解氣了,一走了之,姥姥還怎麼繼續在村里過日子。
溫黎沒想這麼多,聽李言風說完也明白這個理。
只是……
只是他心裡難受、委屈、憋著口氣,就是不舒服。
溫黎繃著臉,後槽牙都給咬碎了。
李言風在路邊撿了片發黃的梧桐葉,「啪啪」幾下折碎葉片,留下一個完整的葉脈遞給溫黎。
這是他們小時候喜歡玩的遊戲,溫黎沒李言風手巧,一折就會把脆弱的葉脈一併折斷。
現在他們已經過了一片葉子都能玩得開心的年紀,溫黎接過那片葉脈,捏著葉柄轉了一圈,興怏怏。
「我不在意,」李言風用食指指背颳了一下溫黎的耳朵,「真的。」
溫黎縮了下脖子,抬眸看了眼李言風。
他知道他不說謊,可能就是真的不在意。
這些年的苦難足夠多,就像他指腹上的老繭,只會被磨得越來越厚,越來越硬。
起初可能會疼,但等到麻木了,就是一種保護。
溫黎不能端的熱湯他能端,溫黎不能幹的重活他能幹。
李言風早就不是那個躲在垃圾站不知所措的脆弱小孩,這點雞零狗碎的舌根子相比於社會上那些響亮的耳光,就跟那毛毛細雨似的——儘管冬天的細雨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溫黎就像個二百五狗崽子,一個勁地追自己尾巴,看著似乎全力奔赴勇往直前,其實就他一人自陷怪圈。
跑累了還得讓李言風餵兩口吃的,哄幾句好話,完事兒後他還得淺淺犯個中二病,招呼著李言風一起罵罵咧咧,企圖和世界為敵。
其實世界根本懶得理他。
「我知道你不在意,」溫黎定定看著面前的路,「那些屁話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但我不想看你受委屈,這兩者沒聯繫。」
能吃苦不意味著就要吃很多的苦,內心強大不意味著就可以被別人隨意欺辱。
李言風能忍,溫黎不能忍,他就是要咋咋呼呼,就是要易燃易爆。
只可惜,他爆的有點慢,被李言風一把薅過來,悶成了啞炮。
「我知道。」
李言風勾了下唇,揉了把溫黎的頭髮。
他知道溫黎的生氣,也知道他的心疼。
一些溫黎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李言風都知道。
因為如此,他更無所畏懼。